第939章 趁热打铁 文 / 赟子言

    皇帝却是不信：“阿玖说太医院诊断出错，北岚又说阿珩身上毒素已然很少，你们的愿望，朕自然知晓，但事实……”
    他说不下去了，以往怀疑夜翊珩身世时，他是真恨不得立时将人毒死。
    如今知道夜翊珩是他与陶馨雅唯一的儿子，如此情况下，他万分后悔自己以往的行径。
    “说实在话，朕也希望你们所言为真，但朕清楚……”
    说着，竟落下泪来。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此人是一国皇帝。
    黎燃给皇帝倒了杯酒，忍不住劝：“皇上不必如此担忧，太子向臣求娶颜儿时，曾告知臣，他身上虽有毒素，但性命无忧。”
    否则他也不会将宝贝女儿嫁给太子。
    皇帝饮了酒，喃喃道：“亲家，朕乃太子父亲，此子为了娶到心爱的女子，什么话讲不出来？”
    就好比当年他使尽手段让陶馨雅嫁与他一般。
    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
    他以往虽不关心夜翊珩，但太子心思，他这个当父亲的，还是清楚的。
    皇帝这番话，令黎燃心头大骇。
    夜家人诡计多端，脸皮连车轱辘都碾不坏，难道太子的身体真病弱到一定程度了？
    至于颜儿，她为了护着镇北王府镇北军，不得已委身于太子？
    如今她还要帮着太子隐瞒病弱实情。
    想到这些可能，黎燃当场沉了脸，看向夜翊珩与黎语颜：“你们谁来说说？”
    夜翊珩是不怕皇帝，但对于黎燃，他则尊敬居多，遂当场开口道：“岳父莫听我父皇瞎扯，当初孤在北岚城所言句句属实！”
    黎燃摇头，表示不信。
    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黎语颜深吸一口气，道：“父皇，父王，您二位怎么都不信呢？”
    皇帝与黎燃异口同声：“如何信？”
    似震惊于他们竟同时说了同样的话，两人对视一眼，相继点了头。
    黎语颜搁下筷子，缓缓道：“是我治好殿下的眼，解了殿下身上大部分毒素。”
    皇帝不解：“先前不是说阿珩的眼睛是……”
    夜翊珩道：“我的眼，确实是颜颜治好。”
    阴阳调和，不过是那时的措辞。
    皇帝拧眉：“北岚竟有此般医术？”
    听父皇的语气还是不信，夜玖急道：“因为颜儿她是……”
    话说到一半，夜玖捂了嘴。
    “是什么？”皇帝追问。
    夜玖抱歉地看向黎语颜：“颜儿，对不住，我嘴快了。”
    黎语颜浅浅笑了：“没事，迟早要知道的。”微顿下，她看了看皇帝与父王，温声道，“我便是麟卿阁阁主。”
    “什么？”皇帝一个激动，打翻了酒盏。
    马公公连忙上前，扶了酒盏，擦了桌面。
    黎燃蹙眉思忖，细细回想，从这个女儿回家开始，她身旁的丫鬟妙竹就不止一次地说她医术有多好。
    云氏的疯病都能被她治好，当今世上谁能有此般本事？
    他忽而笑了，笑着笑着双眼泛酸。
    这个女儿是老天派到他身旁来的。
    她长着与婂儿一般的容貌，不光治好了云氏身上的疯病，也治好了云氏心里的病。
    其实又何止如此？
    婂儿的离开，王府上下一直陷于悲痛之中，因颜儿归家，王府上下哪个不被治愈？
    她不止是颜儿，更是婂儿！
    定是老天爷看他们镇北王府上下世代忠于国忠于民的份上，让她来到他们身边的！
    皇帝站起身来，来回踱步：“神医竟成了朕的儿媳妇？”
    黎语颜微微笑了，她怕皇帝与父王会问她，从何学的医术，正思索如何回答。
    不承想，父王没问。
    皇帝倒是开口问了，不过问的却是旁的：“北岚，你可帮父皇研制长生药么？”
    夜翊珩将酒盏往桌面不轻不重地一放：“老头，你怎么又想长生了？”
    皇帝笑得尴尬：“好不容易知道神医就在身旁，朕又钻研长生颇久，岂能错过此般好机会？”
    黎语颜摇头：“父皇，世上的确没有长生，也没有长生药。”
    皇帝点了点头，长长舒了口气：“知道了，朕只是随口问问。”
    说到底，他有点不死心。
    神医是儿媳妇，他自然要问问长生药的事。
    此刻知道世上没有长生药，皇帝坐回原位，自斟自饮，很快便将长生一事再度抛开。
    黎语颜含笑道：“虽没有长生，但可长寿。至于长寿的药丸，我可做。”
    闻言，皇帝又来了劲：“当真？”
    黎语颜颔首：“自然是真。”
    皇帝又问：“你所言的长寿，能到几岁？”
    黎语颜严肃道：“一百岁打底。具体一百开外能到几岁，与个人的心情、饮食起居亦有很大关系。”
    闻言，黎燃的目光也是亮了不少：“颜儿所言为真？”
    黎语颜反问：“父王也不信么？”
    “人生七十古来稀。”黎燃含笑解释，“若能长寿，那我可为天晟江山多做贡献。”
    “父王放心，女儿若研制长寿药丸，少不了父王的份。”
    “那朕呢？”皇帝急道。
    “父皇这里，自然也是好说。”黎语颜笑得俏皮，“只是儿臣有个疑惑，父皇若长寿了，那太子殿下岂不是要当很长时间的太子了？”
    毕竟皇帝如今不用担心夜翊珩的身体了。
    皇帝虚指了黎语颜的脑门：“狡猾！朕既然说要将皇位传于阿珩，自然不是假的。朕若能长寿，那就一直当太上皇好了。”
    他已经想通了，若能长寿，为何要用国事烦扰他自个？
    当太上皇不好么？
    那可太好了！
    有神医在旁，阿珩的身体自然无碍，今后他就当个太上皇。
    身为隐退的天晟之主，荣耀仍在，又不必为国事操劳，那日子简直美哉！
    黎语颜趁热打铁地问：“敢问父皇，如今知道太子殿下不再病弱，太医院的诊断更是错的，父皇还会在年前将皇位传给太子么？”
    这话问得实属大胆。
    就连黎燃听了都替女儿捏把汗。
    夜翊珩却是摇头：“父皇别为难，儿臣实则不怎么想坐这皇位。”
    皇帝老头不想要他的命了，老头又重新信任起镇北王府与镇北军，他最顾虑的问题不复存在。
    皇位坐与不坐，不再重要。
    只是一想到他的那些兄弟们，还有天晟周边国家的虎视眈眈，他又不得不考虑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