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文 / 南辿星

    “嚯,怎么了？”
    现场杂乱了一瞬，还没有反应过来。
    卫韫晕倒的太突然了。他之前一直强撑没有让任何人发现不对，刚才陡然闭上眼，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除了谢宙。
    看着谢宙将人抱起来,情况紧急之下网友们一时之间都忘记思考两人之间是什么关系,谢影帝怎么那么关注卫韫。
    便看到谢影帝抱着他们男神转身迅速离开了现场。
    直播里隐约还能听到救护车的声音,网上弹幕疯狂刷着。
    卫韫晕倒的事叫史密斯先生愣了一下,随即迅速反应过来。在现场做出说明之后，就示意关闭直播。
    关于国际美术交流大赛颁奖的事情稍后在网上通知。现在名次已经颁布,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了,摄影师点了点头。
    网友们刚还沉浸在突发事件中,就见美术协会总部的负责人史密斯先生解释之后,结束了这场比赛直播,不由都有些着急。
    “唉，别关直播啊,卫韫到底怎么了？”
    “不要吧，我才新粉上画家小哥，不要出事啊。”
    网友们着急不已。而这时候，迟澜在谢宙起身之后就站了起来。他之前没有察觉到卫韫的不对劲，慢了一瞬,等到反应过来时已经被谢宙抢先了。
    迟澜脸色紧绷着,看了现场一眼，想到卫韫刚才突然晕倒,这时候倒是没有捣乱和谢宙作对的意思,放开手转身也走出了观众厅。
    靳寒庭早在谢宙起身的时候就放弃附身的对象,跟了出去。
    大厅里只剩下郁月琛。
    他微微垂下眼,手边还搭着大衣。
    “郁总,您不去吗？”助理有些诧异。
    卫先生可是生病了。
    郁月琛脸上少有的没有带上那种轻松，他按着眉心道:“没想到阿韫这段时间认识了这么多人。”
    他在第一时间想要上去接过卫韫，结果都有人抢先。
    郁月琛垂下眼轻轻笑了笑，神情有些复杂。
    助理不知道郁总在想什么。在看了卫先生被人抱走之后，顿了顿。
    就见郁总拿起半搭的大衣，开口道:“走吧。”
    “去查查是哪家医院。”
    谢宙应该是早就发现了这种情况，提前叫了救护车。
    一想到那个看着漠然冰冷的男人竟然比他早发现这件事，郁月琛便抿了抿唇。
    助理应了声，连忙去查。
    而这时……卫韫已经被送到了医院。
    他是因为疲劳过度所以才晕倒的。谢宙看着他微颤的手指，眼神有些复杂。
    他很理解卫韫。
    因为他自己本质上也是如此，所以才对卫韫即使是身体状况不好，在半途时手指已经颤抖还要画下去没有阻止。
    可是即便是这样，谢宙发现自己还是不舒服。
    他既厌烦自己阻止，又厌烦自己不阻止。
    谢宙自己不是没有受过伤。也不是没有吃过苦。手掌心中大大小小的伤疤就是证明。
    可是卫韫却不一样。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觉得卫韫不应该受伤。
    谢宙眸光颤动，第一次猛然皱起了眉。
    医生忙忙碌碌的在耳边说着什么，满眼的白大褂与消毒水的气味萦绕。谢宙靠在墙边，与这里格格不入，不少路过的人认出了谢宙这位国际知名的影帝。
    但是看着他眼前的状态，都不敢上前打招呼。
    谢宙甚至还能听到有人说他果然和荧幕上一样冷漠。
    冷漠么？
    他微微阖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很久才挣开。
    这时候基础的检查已经做完了，确定卫韫没有太大的问题。医生道:“只是疲劳过度，病人需要静养。”
    “好。”谢宙点了点头。
    看着医生和护士交代了几项注意事项之后出去，才走过去关上了门。不过谢宙没有靠近卫韫，只是拉了把椅子，坐在正对着病床的地方。
    ……
    卫韫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这一觉睡的格外沉。
    他头脑昏沉，额前有些疼痛。不知道是否是在画画之前回忆起了穿越之前发生的事情，卫韫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精神疲惫。
    就好像是……好多天从未休息过一样。
    他眉头紧皱着，不由自主的梦到了一些过去的事。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指扣在病床上，面色愈加苍白。
    谢宙看了他一会儿，过了很久才走过去，将卫韫的手重新放进被子里。
    也许是手上的温热，叫卫韫渐渐眉梢放松了些。在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有些熟悉谢宙身上的气味，并且对此防备减少。
    谢宙无机质的眸光复杂地看着他，最终又若无其事的收回。
    ……
    卫韫整整睡了一整天。这期间，医生又过来检查了一次，他依旧没有醒。
    卫韫反复的梦到了一个地方……他当初穿书之后醒来的那个郊外别墅。
    这个梦中反复地重现着那个地方，好像要表达什么，卫韫在梦里甚至感觉自己被那个地方缠上了。
    一直到最后他感觉自己醒来了，但是却始终睁不开眼。
    ……
    谢宙也没有想到卫韫会昏睡那么长时间。要不是医生确定没有事，谢宙都要怀疑是有什么别的问题了。
    迟澜站在门外皱了皱眉。
    “谢哥，卫哥还没有醒来吗？”
    谢宙瞥了他一眼，站起来关上了病房门。
    在病房外还有郁月琛。
    郁月琛看向病房里面，收了温和:“如果今天晚上再不醒，就叫医生再来看看。”算上今天白天，卫韫已经睡了超过24小时了。
    谢宙和郁月琛想的一样，只是点了点头。
    三个人在门外等着，然而除此之外却谁都没有说话。就连一向长袖善舞的郁月琛都没有。
    他站在走廊的窗前看着外面。
    而迟澜靠在门边上。
    一时看看谢宙，一时又看看门内，心情有些烦躁。
    在这种情况下，迟澜也装不成之前那种无害少年了，只是咬着牙。
    这人怎么说病就病了！
    活了这么久，什么时候该强撑什么时候不该强撑都不知道吗？
    迟澜心中不悦，他发现自己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急躁卫韫的事。
    他强压下来回踱步的想法，面无表情收紧了手。
    走廊里安静无比，然而外面微博上却快要爆炸了。
    #卫韫夺冠#和#卫韫晕倒#两个同时上了热搜。
    网友们刚热议着这次出乎意料的冠军，就被卫韫晕倒的事情牵动了心神。
    然而进去医院已经快两天了，卫韫还是没有消息。
    就连马库斯都在关注着这边，在白天的时候给美术协会总部的史密斯先生打了电话询问，然而史密斯也不知道。
    “我会替你关注着医院那边的消息，如果卫韫醒来，我会第一时间告知。”
    马库斯点了点头。他对卫韫很欣赏，虽然输了比赛，但是想要结交对方的心却没有因此受到影响。
    回想着比赛那一天的场景，马库斯皱了皱眉。转而继续研究起卫韫的《窗户之外》来。
    史密斯先生挂断电话后也摇了摇头。美术交流大赛举办这么久，只有这一次风波不断，热度也最高。
    他微微叹了口气。
    大家都在等着，终于在晚上八点的时候卫韫从梦中醒了过来。
    他指节微微颤动了一下，在漆黑的房间里慢慢睁开眼。
    其实到后面的时候卫韫一直醒着，只不过不能睁眼而已，他完全清醒之后沉默了下来，脑海里还回想着之前的梦。
    “郊外别墅”
    他怎么会梦到这个？
    那个别墅只在他时间里出现了一晚上时间，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按理来说，卫韫很清楚自己不应该梦到它。
    毕竟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有的梦也都是有一定预兆性的。
    尤其是有关现实的，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出现。
    尤其是……卫韫看了眼时间，已经走到了八上。
    整整一晚上时间他反复的在做这个梦，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都不正常。
    这是在预示着什么，还是提醒什么？
    他正收紧手思索着时却忽然发现窗前站了一个阴影。
    “靳寒庭？”卫韫哑声开口。
    在连续做了一晚上的梦醒来之后，他对于靳寒庭的忌惮倒是少了几分。
    如果对方要对他不利，在他睡着的时候就可以动手，不必等到现在。
    他抿了抿唇，坐起身来，站在窗前的阴影终于转过了身。
    靳寒庭看了他一眼，表情有些奇怪。
    “你刚才的状态不正常。”
    正常的医生或许会认为卫韫只是单纯的疲惫。毕竟他没有表现出其他什么情况。靳寒庭在刚开始时也是这样认为的，一直到卫韫开始做梦。
    当卫韫连续的陷入梦里的时候，竟然连他也叫不醒对方，这就有些奇怪了。
    卫韫听到他的话，脸色也有些凝重。他自己意识到了一些问题。
    靳寒庭提出来后，也验证了他的猜测。
    那个别墅不对劲。
    “你……”靳寒庭本来是想问你没事吧？
    但是却又觉得这样不符合他的性格，他顿了顿掩去眸中神色，却只是问:
    “你梦到了什么？”
    卫韫一下子被问到了隐秘处，他皱眉望着靳寒庭。看着对方冷峻沉戾的面容，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如实说。
    但在沉默了几秒之后卫韫还是道:“我梦见了之前你也曾经去过的那个别墅。”
    别墅？
    卫韫这段时间也只去过一个别墅。
    靳寒庭回想了起来。
    “那个别墅？”
    那个别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在他的印象中只是一个普通的别墅而已。
    他脸色微凝，皱眉想了想却没有任何头绪。
    然而卫韫却在观察着他的神色。在确定靳寒庭也不知道那个别墅的古怪之后，他非但没有放松，反倒心中沉了下来。
    因为他一直有个秘密始终没有说。
    真正这本书里的攻四“卫韫”在那个别墅里失踪了。
    他是穿书过来的，根本不是“卫韫”。
    可是这一点，始终没有人发现。他原本以为攻四失踪是有别的原因，但根据自己做的那个反复的梦看来，却好像不是这样……
    这其中难道另有隐情？
    卫韫心中有些乱，但是神情在这时候却冷静了下来。
    没有在靳寒庭面前泄露一丝情绪。
    好在靳寒庭也没有多想，毕竟他其实不是真“卫韫”这件事他从来没有思考过。
    他想着那间古怪的别墅，皱了皱眉道。
    “我会去那里看看。”
    “你这几天睡觉的时候小心一些。”
    他担心卫韫的梦有古怪，能让人反复困在一处醒不来的梦往往和邪物有关。
    靳寒庭猜测或许是那个别墅里有什么存在的邪物被自己遗漏。毕竟他当时对卫韫态度很不好，根本不在乎这人会不会受伤。
    至于现在……
    靳寒庭将面容沉在黑暗里。
    他知道自己的举动已经超过了偿还的界线，但是却并没有阻止自己。
    他也想要看看自己究竟想要干什么。
    卫韫本来在对方询问的时候只是不想被察觉到异常说的。却没有想到靳寒庭居然会说去别墅看看。
    这跟眼前的邪祟并没有关系。
    他是什么意思？
    他眼神困惑，难得有些迷茫，然而在他说完之后靳寒庭就消失了。
    窗帘处的阴影与月色融合在一起，房间里迫人的昏暗消失。卫韫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掌心紧紧攥在一起，甚至已经出了血。
    开了缝隙的窗户里吹进了些风。
    他皱眉收回目光，就听见了敲门声。
    “卫韫？”
    说话的是郁月琛。
    谢宙刚才接了一个电话。
    在听到房间里面的动静之后，郁月琛神色动了动，走过去敲响了门。
    迟澜刚想要阻止他，就听见里面传来卫韫的声音。
    “我醒了。”迟澜立刻直起身子来。
    郁月琛却忽然停下道:“我记得……你答应给美术协会的史密斯先生打电话说这里的情况。”
    “卫韫昏睡了很久，外面应该很担心吧。”
    他话音落下，迟澜脸上的笑意就没了。
    狠狠地看着郁月琛，在对方若无其事的平静对视时，心底骂了句，转身去打电话。
    而这时郁月琛推开了门。
    房间里一片黑暗，只有窗外隐约的光亮，他伸手打开灯，这才看向卫韫。
    “感觉怎么样？”
    卫韫抿唇刚要说什么，对方微凉的手就贴在了他额头上。
    冰冷的指尖贴在额头上，叫卫韫有些不自在，郁月琛却自然地收回了手。
    “没有发烧。”
    随即，他又很认真道:
    “阿韫，你睡了很长时间。”
    卫韫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可能是太累了吧。”
    他转而问起了另一个问题。
    “你怎么在这儿？”
    郁月琛摇头:“从你昏睡开始我们一直都在。”
    我们？
    卫韫敏.感的察觉到了郁月琛口中的话。
    除了他，送自己来的谢宙，还有谁？
    迟澜？
    他暗自皱眉。
    这时候郁月琛已经端了一杯热水过来。
    “刚才试了，温度差不多。”
    “谢谢。”
    卫韫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热水。温热的温度驱散了刚才的寒意，也叫他从醒来之后就不停思考的心慢慢放松下来，不再紧绷。
    郁月琛没有再询问什么，只是在一边坐着，吩咐助理去买了粥过来。
    卫韫睡的时间太久，长时间没有进食，刚醒来最好就是喝粥。
    “这也是医生说的。”见卫韫看过来，郁月琛道。
    “比赛那边怎么说。”卫韫抬眼问。
    他当时临时晕倒，也不知道比赛结束了没。网上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
    郁月琛似乎早就知道他要问这个:“你晕倒的时候依旧在直播。”
    “刚到医院就上了热搜。”
    “不过美术协会和我这边都在梳理，并没有引起什么其他问题。”
    “不过是粉丝有些担心你而已。”
    他话音刚落，门外的迟澜就瞥了郁月琛一眼走进来道:“卫哥放心，我刚才已经联系了美术协会那边，他们应该很快会发公告。”
    卫韫这才点了点头。
    他对于自己非正常昏迷的事情没有提起，见外面没有引起什么乱子，这才眉梢松下。
    迟澜压下烦躁，恢复神情笑道:“卫哥你就放心养病。”
    “反正最近也没有什么事儿了。比赛完正好可以休息一下。”
    领奖只是顺便。
    而且其他人都表示愿意等卫韫身体好些了再说。
    他将美术协会的意思转达，又挑衅地看了郁月琛一眼。
    郁月琛收回手来，也望向了迟澜。
    饶是以卫韫并不关心太多的性格也发现这两人之间的不和。和上次说坏话不一样，这次直接到了表面上。
    不过……郁月琛这个笑面虎应该不会这么简单的暴露真实情绪吧？
    他心中顿了一下，却没有掺和进去，忽然想起了什么问:“谢宙呢？”
    他记得是谢宙把他送到医院的。听到谢宙的名字，迟澜刚才和郁月琛针锋相对的嘲弄感又消退了很多。
    不知道为什么，他从卫韫口中听到谢宙的名字就是有些不舒服。
    顿了顿道:“谢哥刚才有事出去了一下，应该很快就回来。”
    郁月琛观察着迟澜的表情，似乎想到了什么。眯了下眼，随即收回了目光。
    他的表情全程没有波动，没有人看清他眼底的探究。
    ……
    此时医院里卫韫苏醒的消息飞快的传了出去，在外面一直等着官方通告的粉丝们总算是松了口气，互相在网上奔走相告。
    “吓死我了，还以为卫韫小哥出什么事儿了呢。”
    “呜呜呜，疲劳过度，哥哥以后别这么累了，这么几次，我心脏经不住吓啊。”
    在危机解除之后网友们才放松下来，不再担心医院里。这种时候，之前忽视的细节都涌了上来。
    “对了，刚才一直着急着担心卫韫小哥身体，差点忘了谢影帝。”
    “谢影帝是不是也在医院啊？”
    “谢影帝和卫韫是什么关系啊？”
    “感觉不只像认识那么简单。”
    两人因为古村真人秀结识大家都知道。谢影帝还公开支持过卫韫。
    但以谢影帝往常的性格，大家也都只当卫韫是谢影帝一个比较欣赏的认识的人而已，完全没有多想。
    一直到这次谢影帝推了工作来看比赛。
    再到……谢影帝在众目睽睽之下接住了卫韫。
    “大家都没发现卫韫小哥当时不舒服，就谢影帝发现了。”有网友找出了当时的视频，就有谢宙叫侍者去叫救护车的镜头。
    随即就是卫韫快要撑不住时，谢宙及时抱起卫韫。
    一切都太巧合了，简直就像是……就像是谢宙在一直关注着卫韫，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一样，所以才能在他撑不住的时候及时发现。
    网友们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这怎么感觉……这么奇怪？
    谢宙在回来的路上也看到了卫韫苏醒的消息，随即目光定在了网上的分析上。在大家都觉得他的举动过界时，目光微微顿了顿，收了手机，没有再看。
    原来不是他的错觉……
    谢宙眼眸一瞬间深了很多，不过却没有理会网上的谣言，只是看向了病房。
    郁月琛和迟澜在确定卫韫没事之后就已经出来了，毕竟医生说病人需要静养。
    而病房外三人互看了眼。
    郁月琛点头之后什么也没有说，谢宙冷漠地看了眼他旁边的饭盒，没有将买的东西送进去。
    ……
    卫韫不知道走廊里发生的事情。
    他在所有人都出去之后也没有继续睡。
    卫韫还记得靳寒庭的提醒。虽然对这个邪祟心情很复杂，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对，在没有弄清楚情况之前最好先不要睡。
    而且他已经休息了超过一天了。
    卫韫勉强喝了几口白粥之后，打开手机随意浏览了几圈网页。看到网上果真和郁月琛说的一样没出什么事后。
    卫韫才犹豫了一下起身走到阳台处，给张天师打了一个电话。
    这个梦不简单。
    是在他回想起穿越前的事情之后突然出现的。他还是想打电话问一下龙虎山的专业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