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文 / 南辿星

    事情发展出乎意料,卫韫想要让靳寒庭不要过去，然而忽然之间他就说不出话来了。
    脑海中一阵刺痛，像是被什么东西搅碎一样。
    卫韫眼皮渐渐的重了下去，分明知道现在不是睡着的时候,但是卫韫却无法控制住自己意识越来越模糊,他想要狠狠的掐自己或者睁大眼睛,但是却都做不到。
    只能看着世界仿佛被静止一样,自己慢慢地睡过去。
    这个过程很缓慢，一直到卫韫再也看不到靳寒庭和谢宙。
    靳寒庭这时回头看了眼,冷峻的面容上看不出什么,却忽然眉心平下。他之前找那个龙虎山天师学的怎么在这里喜欢人还没有用上,没想到这么快……
    靳寒庭心中沉下,在身上鬼躯慢慢褪去之后,和谢宙融合在了一起。
    最后一步，最后一个人格。
    谢宙在鬼煞之气袭来的时候慢慢站直了身体。
    身体里的其他人格都知道现在在关键时刻,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谢宙融合了靳寒庭，周围的静止的时间开始慢慢转动。笼罩在A市上空的阴郁死气也开始消去。
    龙虎山的天师们正被从龙虎山调出外面来紧急处理突然冒出来的灾难型灵异事件，就忽然被周围空气中的怨煞之气褪去而震惊。
    “这是怎么了？”
    他们忽然说着话时却忽然停了下来，像是忘了什么一样。
    这样的场景不只是发生在一处地方。
    世界各地都有改变悄无声息的发生，而大家莫名其妙的就好像忘了什么。
    谢宙知道他们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书中世界,只不过他逃脱了操控才活了。现在他彻底融合,可以在世界彻底崩坏的时候将这里静止。
    但也只是一瞬间，这里已经活了,除非有新的世界意识来镇压。谢宙没有再多余的时间犹豫,按照计划直接用自己顶了上去。
    破碎之后又空缺的那一道被补上。
    四处乱逃的邪祟们像是被什么吸引,慢慢的又回到原来镇压的地方。
    一阵扭曲间,一切重新恢复原样。只不过谢宙的身体渐渐变成了透明。
    破碎旧世界,镇压新世界他本来就是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几个人格在这时候难得安静。
    谢宙身体几乎要消散，转身走向了卫韫。
    在这种世界抗力之下，卫韫已经熟睡了，谢宙低头看着他。
    这一次能够看清他心脏处被之前世界排斥的那个标记。随着活了的旧世界溃散，那个标记也慢慢消失了。
    卫韫陷在过去总是被牵引的梦魇彻底消失，然而睡梦中他的眉头并没有松下，反倒是皱起，像是不安一样。
    谢宙面上的冷漠终于褪下，这时候深深看着卫韫。
    他在融合了所有人之后终于成为了一个完整的人。
    这时候心脏跳动着，因为眼前的人一下又一下。
    谢宙听着耳边心脏的鸣音，慢慢低下头，在卫韫额前吻了吻。
    这一吻仿佛是穿过了空气，叫人没有丝毫察觉。
    谢宙微微收紧了手，在看着卫韫时道:“我会回来的。”
    卫韫长睫隐约颤了一下，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然而在这种时候他却无论如何也睁不开眼。谢宙身上熟悉的冷意散去，这里安静的就像是没有人一样。
    随着太阳慢慢升起来，破空的阳光洒满，一切都邪物都消弭于无形。
    A市回归正常。
    几个天师走到外面时一阵恍惚。
    “哎？我们是干什么的来着？”
    几人面面相觑都发现想不起来干什么来了，最后只能摇了摇头去联系张师叔。
    而在外面，谢宙经纪人原本是想要找谢宙的，这时候忽然眼前一花像是忘了什么，转身就去忙起了别的。
    随着白天到来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
    卫韫记得靳寒庭和谢宙的事情，好几次想要挣扎醒来但是却都没有办法，一直到天色亮了，耳边手机铃声响起来，卫韫才被惊醒。
    然而他睁开眼之后，谢宙和靳寒庭却都不见了。
    房间里没有两人的痕迹，卫韫微微收紧了手，这时候铃声还在响。
    卫韫走过去拿起手机，就听见了对面传来的声音。
    “喂，卫先生，A市的鬼蜮已经清除完了。”
    “我检查了一遍，没有什么邪物在了。”
    他说完又说了句“奇怪”，似乎在疑惑什么。
    卫韫脑海里还回想着谢宙和靳寒庭的事情，这时候忍不住问:“我知道了。”
    “你有见过靳寒庭吗？”
    关于谢宙和靳寒庭最后融合没有融合他还不知道，而且外面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卫韫心中疑惑，却没想到对面愣了一下:“靳寒庭？”
    “那是谁？”
    张天师不知道卫韫怎么忽然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还有些疑惑，这人是谁。
    却没想到在他这句话出来之后，对面忽然沉默了下来。
    “你不知道靳寒庭是谁？”卫韫声音有些干涩。
    张天师愈发疑惑。
    “卫先生，我确实不知道啊。”
    他的奇怪不似作假，卫韫似乎想到了什么，垂下了眼。
    “除了靳寒庭，那谢宙呢？”
    “谢宙迟澜郁月琛你认不认识？”
    没有人看出卫韫这时候的紧张，他心神几乎紧绷着。然而，事情确实向他预想的最坏的地方出发了。张天师奇怪道:“卫先生你说的都是谁啊？我怎么一个也不知道。”
    “卫先生，这边事情完了，我们要回龙虎山了，你是雇主给你说一声。”
    张天师虽然有些疑惑卫韫今天的反应，但是却也没有多想。
    而卫韫则是面色怔了一下，张天师不认识谢宙他们了。而且还将这次雇佣他的人当成了自己。
    没有人知道这次雇佣他的人是迟澜，而那人也消失了。
    他紧紧抿了抿唇，发现脖子上一直佩戴的那个木偶替身已经碎了。
    想到这是靳寒庭送的东西，他将木偶替身拿下来放在掌心，最终还是收了起来。
    卫韫这时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化，迫切的想要去街上看看。在将碎了的木偶替身收起之后他转身下了楼。
    果然，像是应证张天师的那番话一样，街上关于谢宙的海报换成了别人。
    而郁月琛的环宇娱乐也消失了。
    这里没有一个叫迟澜的电竞天才，更没有一个实力比鬼王还要厉害的邪祟。卫韫从街上走过去，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微微收紧了手。
    然而他自己却还存在在这儿。
    在不知道走到哪儿时卫韫不知道和谁撞上了，那人被撞了一下之后回过头来，看到是卫韫诧异了一瞬。
    “哎，卫韫你怎么在这儿？”
    “你也要进美院去？”
    说话的是周行，卫韫回过神来之后发现自己走到了美院门口，表情不由微微变了变。
    周行不知道卫韫怎么也来了这儿，不过却没有多想。
    “敬院长就在里面，走走走，我们进去看看。”
    “你也好久没来了吧。”自从座谈会之后他们就没有见过卫韫。
    卫韫跟着周行一起走，路上无论是美院还是敬文青都很熟悉。
    甚至他穿书以来做的任何事都没有改变，改变的只是有关谢宙的一切。
    卫韫听着两人讨论画展的事情，心情恍惚了一瞬，这时候敬院长抬起头来。
    “说起来，卫韫你现在也可以办画展了。”
    “再多几幅作品，就能更热闹些。”
    卫韫没有说话，一直到敬文青又叫了遍他名字才反应过来。
    “咦，你今天怎么了？”
    “是没休息好？怎么感觉魂不守舍的。”
    周行有些奇怪，伸手拍了拍卫韫肩膀。
    卫韫抬起眼来，这时候见两人都看向自己。回过神来摇头道:“我没事，画展的事情再等等吧。”
    发生了这么多事，他现在怎么可能有心情办什么画展。卫韫心里苦笑，有些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终却还是止住了。
    谢宙他们有关的一切痕迹都消失了。
    卫韫微微闭上眼。
    果然，在和周行分别之后，他晚上回去再没有陷入过梦魇，然而这些都是谢宙换来的。
    卫韫直到现在都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为什么？
    那人消失前最后的样子就在眼前。卫韫晚上睁开眼，最终眼底复杂困惑。
    ……
    三年后。
    这两年，在谢宙消失之后邪祟很少出世，灵异事件也少了很多。卫韫在谢宙替他解决被世界排斥的隐患之后生活就回到了正规。
    一开始的时候，卫韫经常会想起谢宙和靳寒庭他们，但是最后却发觉谢宙好像并没有真的消失。
    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谢宙还会回来。
    卫韫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的笃信。不过这几天他身边确实发生了几件奇怪的事情。
    比如……昨天感冒之后因为困忘了吃药。今天早上起来桌边就放着温水和药。
    昨天黑猫打翻在地上的猫砂已经被人收拾干净了，窗台上新插了朵粉色的玫瑰花。
    卫韫瞥了眼床头柜边的杯子站起身来，眉头皱起隐约有了些猜测。
    走出去到客厅更是表情古怪。
    而这时，一阵敲门声传来。卫韫没有吃药，而是走过去隔着门问。
    “谁？”
    外面沉默了会儿，像是在思考答案一样，最终有人开口:“谢宙。”
    在这个名字出现之后，卫韫掌心收紧了些。
    三年了，他心底的疑惑还是没有解开。在谢宙说完之后，卫韫打开了门。
    和离开之前谢宙并没有什么变化。卫韫看着眼前的人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候谢宙面上冷漠的表情转换，忽然开口:“卫哥，好久不见。”
    同样的一张脸，和以前相同的声线，说话的语气却是……迟澜？
    卫韫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眼前的被副人格跑出来的谢宙却道:“卫哥，不请我进去坐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