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文 / 姜之鱼

    梁今若拉黑周疏行后觉得不过瘾。
    她把聊天记录掐头去尾发给苏宁榕，寻求赞同：“你说这人会不会说话？”
    苏宁榕认真道：“这不挺好吗？说得很有道理，你马上就要成为商界大佬了。”
    她估摸了一下，这不可能是沈弛。
    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周疏行了。
    梁今若调子扬高：“这是嘲讽。”
    “谁嘲讽你！太过分了！”苏宁榕义愤填膺一顿，又道：“恕我直言，我看不出来。”
    她有点儿明白周疏行为什么打电话给她找梁今若了，可能是知道打给梁今若她不会接。
    这关系有点奇怪。
    “……”
    梁今若也没法告诉她“鳄鱼”的来历，只好自己郁卒，转而说起梁清露的事：“她现在应该在局里吧。”
    确实在那里。
    叶芝虽然这几年很是张扬，但还是第一回被带到派出所来，不论多么嚣张，天生的都会对这里感到害怕。
    再说还有自己的姐妹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她一咬牙，很容易就把梁清露给卖了。
    “……我问过她了，她说是家里的房子，不用我担心，我真不知道是别人的……”
    民警问：“她说什么你们就信？”
    几个人齐齐点头。
    谁他妈还会知道有这种内幕在里面，六年时间，有些人记忆深处还有梁今若，但对她的资产并不清楚。
    而且，现在梁家梁清露出面最多。
    他们都以为梁今若放弃京市，以后留在国外了。
    谁知道，大魔王竟然偷偷回来了！
    梁今若自己本人露了个面就离开了，留下他们在这里做笔录，不仅如此，还要等人。
    “我要找我的律师！”叶芝还想挣扎一下出声：“律师来之前我是不会再开口的！”
    民警：“你已经问完了。”
    叶芝：“……”
    梁清露到时，这里很平静，因为已经问完话。
    她站在外面，深吸一口气，扬起一个笑容：“王皓，走吧，我们进去。”
    未婚夫王皓不放心她，就一起过来了。
    再温柔的脸在看到叶芝一群人时也差点没绷住。
    本身这群富几代就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儿，又在这里待了快一个小时，已经不耐烦。
    “梁清露！”有人叫道。
    叶芝则是尴尬地看她：“梁姐姐，你不是说解决了吗？”
    梁清露来之前就打好腹稿：“芝芝，是我没考虑好，我以为这房子被收回来了，没人和我说过。”
    叶芝满腹牢骚：“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我在这里待了一晚上，现在好多人都知道了！”
    梁清露本想把他们都带走，可没成功。
    “不行，私闯民宅是非法的。”民警遇多了富二代，很淡定：“当事人要追究。”
    梁清露柔声：“没有其它办法了吗？”
    王皓拍了拍她的手，想到重点：“所以只要是当事人不追究是不是就可以了？”
    梁清露脸色有点儿不好看。
    当事人是梁今若，她肯定不会不追究的。
    半晌后，梁清露心中有数，满脸歉疚地看向叶芝他们：“你们放心，她不是狠心的人，我会让她松口的。”
    “……”
    叶芝其实……不怎么敢信了。
    梁清露再三保证，浅浅笑道：“怎么说我和她还是一家人，这件事很快会解决的，先委屈你们一晚上。”
    从派出所离开，她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转向一旁的王皓时，又恢复温柔模样：“王皓，今晚出了这个事，我得回家一趟。”
    王皓说：“我送你。”
    坐上车，他才有空问：“对了，谁把他们送进来的？”
    从头到尾他就没怎么关注这件事，所以也就没怎么听他们说的话。
    梁清露僵住：“是今若。”
    今若？今——王皓蓦地回头：“梁今若？”
    车差点撞上外面的石墩。
    “这要不追究……不太可能吧？”王皓嘀咕，他可是知道梁今若是什么性格的人。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要不然……你还是别管这事儿了吧，梁今若她……”
    “你是不是还没忘了她？”梁清露突然出声。
    “什么？”王皓一愣。
    梁清露这几年从来没受过这种憋屈，梁今若出国后，是不少人看不起自己，但顶多嘲讽几句。
    就连苏宁榕和沈弛，平时都懒得搭理自己。
    她心里有数。
    所以梁今若才刚回来，就让自己吃了这么大的亏，梁清露一时间拗不过去。
    “看你对她这么了解，是不是还对她念念不忘，现在她回来了，反正她和周疏行也不可能，你也有机会。”
    王皓还是第一次被她机关枪似的怼一段话。
    “她和周疏行不可能？”
    听他捕捉到的重点，梁清露气得胸口起起伏伏，太阳穴一跳一跳的，转头就看到他的表情。
    “王皓，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夫，不管怎么样，你们俩都是不可能的，你以为她还记得你呢。”
    当初王皓追梁今若的事，全京市都知道。
    梁今若看不上他，全京市也知道。
    现在他和自己快要订婚，一旦再回头去追梁今若，自己马上就成全京市的笑柄。
    王皓回过神，不耐烦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梁清露没再说话，转向窗外。
    好巧不巧，京市中心区绕不开的位置就在梁今若这套公寓所在地，看到那栋大楼，她就想到梁今若。
    同样都姓梁，她还是先出生的。
    如果不是梁今若的母亲，她才不会担了个私生女的名头过了十几年，到现在，这也是她不被有些人承认的污点。
    而且，梁今若的娃娃亲都能找到周疏行，王皓大张旗鼓追过她，就连周疏行都是她的竹马。
    梁清露狠狠地吸了口气。
    还好，据她所知，周疏行并不对梁今若有任何迹象，这几年提都没提过她的名字。
    想到这，梁清露终于感觉出了口气。
    可那朵突然出现的阴云压在心上，怎么了散不掉。
    -
    “你打算要什么好处？”
    沈弛招手，让人上了份甜品。
    “据我所知，梁清露进公司一年，就算再差，应该也有点支持的人。”
    他看向梁今若：“昭昭，时间上差一步。”
    梁今若莞尔：“一年时间还这样，她真菜。”
    苏宁榕噗嗤一声笑出来：“昭昭说得有道理啊。”
    “她之前是私生女不假，现在梁伯伯和她妈结婚了，也有继承权的。”她摇头。
    梁今若慢条斯理地叉住甜品上的草莓，咬了一口，鲜红的草莓竟比不过她的唇瓣。
    “那就让她心甘情愿让出继承的东西。”
    她唇角的弧度很漂亮，却有些冷漠。
    苏宁榕甚少看见她这幅冷淡美人样，多看了两眼。
    直到沈弛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梁清露？”
    梁今若转头看过去，沈弛抬头就看到那双精致的眼眸暗藏眼刀子，忙叫不好。
    “我联系人太多，肯定是哪个妹妹趁我不注意加的。”他掷地有声：“这就删了。”
    “不用。”梁今若支起上半身，“接。”
    苏宁榕点头：“看她是来干什么的。”
    沈弛被两个人虎视眈眈地看着，心虚又手抖，按了接通，语气并不好：“有事？没事挂了。”
    梁清露手用了用力，声音依旧温柔。
    “昭昭在吗？”
    “你叫谁呢？”沈弛可不高兴，往日玩世不恭的嗓音难得正经：“昭昭也是你叫的？”
    “……”
    梁清露没想到这花花公子这么维护梁今若。
    好在沈弛没打算和她聊，猜到她有什么意图，幸灾乐祸地把手机递给了梁今若。
    “人救出来了吗？”梁今若好整以暇问。
    梁清露清清嗓子：“今若，长辈们都互相认识，这样闹开不好看，对我们家也不太好……”
    她不敢再叫昭昭。
    梁今若啧了声：“没救出来？”
    她悠悠地往后一靠：“开胃菜而已，不太行啊。”
    梁清露的怒气轻而易举地被她挑拨出来，握紧了手心才忍住，“回家谈好吗？”
    梁今若没搭理她。
    梁清露还以为电话挂了，又喂喂两声，这才意识到她是故意不说话的——
    “你要怎么样才不追究？”
    这些人因为自己进去，怎么样她都不能不管，否则自己在京市就站不住脚了。
    “噗。”梁今若笑了下，艳若桃李。
    她把玩着茶杯，眯起好看的眉眼，说出来的话却是浸了冰似的，凉气逼人。
    “你准备好了吗？”
    电话挂断，她扔回给沈弛。
    苏宁榕看得激动，刚才梁今若的样子太飒：“昭昭，你这已经不是小公主了。”
    梁今若：“什么？”
    苏宁榕笑眯眯：“大权在握的长公主。”
    梁今若眨了眨眼。
    -
    从餐厅离开时乘坐电梯，正好出来几个人。
    梁今若一打眼看过去，都是公子哥，只不过她都不记得自己认不认识他们。
    ——反正让她不记得的，肯定就是不太行。
    “李文还在派出所？”
    “是啊，没办法，这又不是酒驾扣分的事儿。”
    “还搞私闯民宅这一套，太没意思了，圈子里好歹都是认识的，也不留点脸面。”
    “梁今若……哎？”
    “清露姐就是太温柔了，不然怎么会让梁今若这么嚣张。”
    声音不大不小，梁今若有些兴趣。
    她侧过脸，“沈弛，你认识不？”
    沈弛想了想：“我只记得姓郑，他家里搞酒的，去年尾挤进了京市。”
    说话间，那几个人已经注意到这边。
    苏宁榕他们认识，旁边的梁今若他们没见过，刚才还亲热地叫着“清露姐”的男生眼前一亮。
    从没见过的大美人。
    他上前一步，“你好，我是郑归。”
    梁今若被这名字逗乐，红唇上扬。她一笑，在明亮灯光下，艳色姝丽，如枝头春樱。
    “郑归？正规？”
    边上沈弛和苏宁榕就知道她的坏心眼。
    郑归只觉得自己的名字从她的嘴巴里说出来，像吃了蜜一样，浑身都酥了。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脸，心动道：“是呀，你也是京市的吗？怎么称呼你？”
    梁今若唇边的弧度翘起，“梁今若。”
    她的视线在他们身上转了圈。
    一直到她和沈弛他们进了电梯，在他们的面前消失，郑归都还没能回过神来。
    “梁今若，好名字！”
    旁边人则是碰了碰他：“就是那个梁今若！”
    “刚刚她看我们，会不会在想着怎么把我们抓进派出所啊？”
    “有可能啊，不过她原来这么美。”
    郑归终于回神，心却已经飞走了：“私闯民宅被抓进去，是他们活该。”
    “……？”
    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
    “那个郑归挺好笑的。”苏宁榕啧啧称奇：“这是看见你就忘了他的清露姐是谁了。”
    梁今若淡声：“男人呗。”
    苏宁榕说：“我猜，你以后又要多一个追求者了，就是不知道梁清露知道后是什么反应。”
    梁今若垂目：“没兴趣。”
    “对了，沈弛，我记得你家和梁家有合作，你帮我打听下梁清露在梁氏的动作。”她说。
    京市几家都有过合作项目。
    沈弛颔首：“可以，虽然我没关注，但看没什么动静的样子，应该是没成绩。”
    临上车前，他想起什么。
    “上个月你还没回来的时候，我听我家老头子说，梁氏要和中世合作，具体什么项目我不清楚，他挺想插一脚的，可惜。”
    “听他的意思，这个负责人还没定下来。”
    梁今若原本漫不经心的态度突然来了精神。
    “中世？”
    中世现在的唯一掌权人就是周疏行，他和梁家合作，竟然都不跟她吱个声。
    沈家爷爷都心动，这项目必然很重要。
    梁今若一双眸子灿若星辰，原本打算今晚去自己以前的房子住的，临时又改了主意。
    问谁都不如问周疏行。
    反正有雁姨在，他肯定不敢不回。
    想到这儿，梁今若大发慈悲，决定把周疏行从黑名单里拖出来，“关心”地发了条消息。
    【你几点回家？】
    想了想，她又改了改：【几点到家呀？】
    -
    彼时，周疏行刚进餐厅，遇上有心偶遇他求合作的公子哥，便耽搁了时间。
    收到消息，他眸色一深。
    不久前，上面的红色感叹号还亮得惊人。
    确实从来没人拉黑过他，梁今若是唯一一个，以前十几岁时就是，现在也还是。
    他懒得去问原因。
    只是不知道这回时间这么短，瞧着那个结尾的“呀”字，他哂笑一声。
    然后没回。
    “周总？”
    “还有事吗？”周疏行神色淡淡。
    “没事没事，就是……”对方心里也有点发怵，只好让开，看着他大步离开。
    说了半天，也不知道周总听到没有。
    周疏行才吃了一半，母亲打来电话：“昭昭今晚住哪儿？不能回梁家的呀！”
    他慢条斯理地切了块牛排：“梁家没人杀她。”
    “怎么说话的。”苏雁嗔道：“梁家那个破地方，你不是在天华半岛有栋别墅吗？”
    周疏行平静：“妈，她不用你担心。”
    苏雁：“我不担心你担心？”
    “……”
    周疏行放下刀叉：“她现在应该在月澜湾。”
    按照那条消息，他如是猜测。
    苏雁咦了一声，想歪了什么，暧昧地笑道：“我不问你就不说了，昭昭年纪小，别过分了！”
    电话被挂断。
    周疏行岿然不动。
    回到月澜湾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此时已经临近十点，夜空中星辰不可见，唯有月亮高悬。
    周疏行不习惯家里有人，所以就连阿姨也是白天过来，晚上他回来都是漆黑无比。
    今晚，他开门进玄关，有微弱灯光从客厅传过来。
    不仅如此，还有好几个女人的声音。
    周疏行蹙眉，他可以接受梁今若，但不代表能接受她的朋友们也在自己家里胡作非为。
    转过玄关，他扫过去。
    客厅的投影仪开着，梁今若坐在沙发上，乌黑的长发垂在后面，没有其他人。
    “梁今若。”他叫了声。
    没有回应。
    梁今若侧过身，仰头看那道颀长的身形，而后又转了回去。
    周疏行松了松领带，随意瞄了眼投影的古装剧，径直往沙发那边走。
    他确定她听见了。
    “梁今若。”这声里带了点不耐烦。
    话音刚落，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忽然一下子站了起来，白细的两条腿从宽大的衬衫下摆里露出来。
    周疏行看了眼。
    没记错，这衬衫好像是自己的。
    梁今若没察觉他的视线，而是郑重地告诉他：“我现在不叫梁今若。”
    周疏行终于将目光挪回她娇艳的脸上。
    美人是有点特权的。
    他的耐心稍稍回来些许：“你改名了？”
    梁今若刚想说话，沙发太软没站稳，匆忙抬起一条腿踩在沙发靠上，动作豪迈。
    “我现在是钮祜禄昭昭！”
    周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