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文 / 姜之鱼

    因为今天的不当发言,沈弛自告奋勇来接梁今若，顺便邀请她参加今天中午的聚餐。
    沈弛还没到。
    梁今若正听闵优说话：“目前来说，梁氏其他的项目都已经进行过半,或者负责人定好，最重要的天萃计划还没有。”
    天萃计划指的是梁氏和中世的合作项目,将要建的那座建筑。
    主体设计已经到位,未来将会成为京市的地标性建筑，定名为天萃国际金融中心。
    当然也可以叫天萃塔。
    梁今若上次听沈弛提了之后,便回去找过资料，不过那时候她还没进梁氏，见到的自然不多。
    现在作为总经理，看到的都是内部消息。
    两家公司对接人将在这个月确定,设计方案早在半年前就已经确定，所以直接动工就可以。
    当然，这样浩大的工程，动工也是要开发布会的。
    一旦她负责，到最后结束，她在梁氏的位置会坐得非常稳。
    所以,梁今若今天拿计划书的时候,就听闵优小声说,已经不少人在关注这个计划了。
    “梁总，您有把握吗？”闵优问。
    “这种问题要问吗？”梁今若眼波流转,自信道：“我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闵优想了想：“那您原谅周总不？”
    梁今若冷笑回应。
    其实，大家认为她作，对她没任何影响。
    作就作了,她又没有伤天害理,也没有影响国家运转。
    但周疏行这么直接地说,她确实不高兴。
    虽然能感觉到周疏行不喜欢作的人，他也从不说假话，本来和她没关系，但现在——
    他俩被长辈逼婚了。
    那就有问题了。
    梁今若狐疑，他该不会是迟来的叛逆期，报复她当初十几岁时在他身上做过的孽吧。
    -
    “梁总，请上车！”
    沈弛大摇大摆地一个刹车停在梁氏外。
    他戴着墨镜下车，特别自觉地伸手拉开车门为她服务。
    梁今若睨他：“这么自觉？”
    沈弛一本正经：“您现在可是梁总。”
    他瞥了眼她后面的闵优，“这位秘书小姐，也一起？”
    被点名的闵优推了推眼镜，黑框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在外面的下巴比较秀气。
    她不动声色地远离沈弛这花花公子一步。
    “不用了。”
    梁今若邀请：“闵优，一起。”
    老板发话，闵优才同意。
    沈弛看着闵优最后上车，虽然脸普普通通，但身材倒是很好，尤其穿着工作套装。
    “榕榕呢？”梁今若问。
    “她在包厢那边，还没到月底，她这个月的账单就爆了，我怀疑马上小费都给不起了。”沈弛幸灾乐祸。
    苏宁榕爱好摄影，光这方面就足够烧钱。
    再加上逛逛街美美容……
    沈弛侧过脸，“昭昭，你这个月花了多少？”
    梁今若秀眉微挑：“没看过。”
    她随手拉出来一份邮件，瞥了眼，云淡风轻道：“还行吧，两千万。”
    沈弛不可置信：“确实还行啊，竟然比榕榕少，昭昭，你怎么突然这么省了，缺钱花了？要不我借你？”
    梁今若吐出两个字：“美金。”
    沈弛：“……你借我点吧。”
    也是，前半个月都在国外，自然是以美金做单位。
    两千万美金。
    坐在后排的闵优眼观鼻口观心，当自己没听见老板这说出去就吓死人的消费。
    她现在觉得……
    周总挺适合的。
    一个一个月花这么多，一个一个月能赚好几倍。
    沈弛不禁怀疑：“这当了梁总能支撑得起这账单吗？”
    梁今若捏着手机，慢悠悠道：“沈公子，忘了本总裁随便一幅画能卖三千万了？”
    单位也是美金。
    只不过那次是慈善拍卖，价格会溢出一些。
    如果单独卖的话，两千万还是能有的。
    “没忘，但是我听说画画要灵感，大师们一个月都不一定能画出来一幅。”沈弛说。
    梁今若胡诌：“那我可能不一样吧，我灵感比较多。”
    实际上，她最近就不知道画什么。
    但又蠢蠢欲动，想画点东西。
    沈弛：“你是天才吗？”
    梁今若歪了歪头，妖媚中带点清纯：“不是吗？”
    “……”
    -
    沈弛被打击到了。
    果然花花公子没前途吗？
    他无语了足足几分钟，才开口：“我本来想着，你这么烧钱，也就周总能养得起了，随随便便二十亿。”筆蒾樓
    梁今若倒是听得新鲜：“什么二十亿？”
    沈弛一个急速的漂移转弯，车里差点人仰马翻，闵优眼镜直接被晃掉，梁今若惊呼一声，扬声：“沈弛！”
    他嘿嘿笑：“失误失误。”
    沈弛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坐在最后排的闵优正弯腰在地上摸索，“秘书小姐，待会停车再找。”
    “……哦好。”
    闵优只好直起身。
    沈弛还没来得及收回的视线余光，瞥见那一张乖巧柔软的脸，愣了一下。
    原来摘了眼镜长这样？
    也对，昭昭是个颜控。
    梁今若问：“你刚刚说的二十亿是什么？”
    沈弛没回答，闵优先出声：“周总昨晚参加了一个拍卖会，花了二十亿，已经上热搜了。”
    梁今若：“拍卖会？”
    周疏行还会去参加拍卖会？
    他不是最懒得去这种无关紧要的场合，也从不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吗？
    反正他每次出差去国外，梁今若都没见他有什么多余的行动轨迹，无非是酒店、公司、视察。
    再多一个她住的地方。
    沈弛乐了半天，放下重磅消息。
    “他说，是求婚礼物。”
    沈弛转了下方向盘，不敢直接问，毕竟采访在前，万一不是昭昭，那完了。
    但不是昭昭，他也想不到别人。
    梁今若感觉今天有点梦幻。
    先是周疏行采访说不喜欢作精，又突然冒出来他拍了二十亿要去求婚……
    梁今若手指点了几下，上了微博。
    热搜明晃晃地挂着，前两个都是周疏行的，第三个则是她十几分钟前发的上班打卡。
    一溜烟的媒体都在夸她美。
    【小公主好酷啊！】
    【呜呼，美女上班了！】
    【梁氏地产要开始变审美了吧！】
    【不要盖豆腐渣工程，话说，会更精致吗？】
    【我怕我买不起小公主审美的房子……】
    难怪之前微博有点卡。
    原来是周疏行搞的鬼。
    经过确认后的微博文案极其嚣张，虽然不知道二十亿都拍了什么，但知道最贵的一件。
    一颗大克拉天然粉钻。
    这颗钻石的官方照片就这么放在第一张。
    少女粉是永远不会拒绝的颜色，更何况是最爱的钻石，梁今若看到这颗粉钻的第一眼就心动了。
    她热爱璀璨高调。
    评论比她的心跳还要激动。
    【啊啊啊我瞎了！被钻石闪瞎的！】
    【这价格可以买京市几套四合院了……】
    【求婚！】
    【让我看看求婚对象！！】
    【靠，二十亿求婚，我还活在地球吗？】
    梁今若当然觉得这是送自己的。
    她用的是大号，也不知道现如今的微博有个功能，上线了就会提示，会被所有人看到在线。
    梁今若正刷着微博，收到周疏行的消息。
    心机鬼：【在】
    众多聊天记录里，“在不在”名列最讨厌排行榜第一，周疏行的“在”和这个一样。
    就发个在？
    梁今若心想自己遵守诺言没拉黑他。
    就给他一次送出二十亿的机会。
    -
    一路安静无比。
    窗外的高楼大厦飞速倒退，车内，苏特助看着自家上司那张清冷淡漠的脸，心想出卖色相……
    可能比较管用。
    根据他这么几年接触的梁小姐来看，对于颜值出众的，梁小姐总是会放宽条件的。
    一个“在”字发出去，确定没拉黑，周疏行反而惊讶。
    看来是自己之前的叮嘱有用。
    苏特助咳嗽一声：“梁总之前注册了微博，发了上班打卡照，现在正在逛微博……”
    所以看到您的采访，也看到您的二十亿。
    说不定也猜到您回国了。
    周疏行没有上微博，而是从生灰的通讯录里拉出来一个名字——秦则崇。
    一个电话拨出去。
    秦则崇正靠在床头。
    他结束拍卖会后就直接回国，比周疏行要早上几个小时，手机被随意地扔在床头柜上。
    铃声不断。
    秦则崇连忙接通，这才安静下来。
    屋内光线昏暗，身侧瓷白如妖精的女人听到微弱的动静，翻了翻身，哼了声。
    秦则崇想看哪个不看时机的，一低头看屏幕，周疏行三个字尤其显眼。
    “哄好了没？”
    对面的男人声线低沉。
    “您没事吧？”秦则崇无语。
    以前怎么没感觉周疏行对自己的婚姻生活这么关注。
    周疏行：“没哄好？”
    秦则崇：“笑话！”
    周疏行语气平静：“恭喜。”
    秦则崇压低声音，还能听出餍足后的喑哑：“周总，你不对劲，知不知道这是在扰人清梦。”
    周疏行看了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
    “有个问题要问你。”
    秦则崇还没回答，刚才被说话声吵到的沈千橙已经出了声：“侬……则滋鲁，港度？”
    声音有点糯，秦则崇勾唇笑了下。
    他和沈千橙不是同一个城市的，方言并不相同。
    沈千橙每次想骂他，都会用宁城方言。
    不过，对他而言，宁城话听起来就像江南小调，明明是骂人，像撒娇一般。
    尤其是现在这个状态。
    前一个他第一次听，不知道什么意思，后两个字他听过好几次，傻瓜的意思。
    回到电话里，秦则崇觉得不安全，该不会是想对他的资产下手了吧，然后就看到条消息。
    周疏行听到了那声，沉默了几秒。
    “你怎么哄人的？”
    秦则崇瞄了眼床上安睡的女人，想起拍卖会开始前他故意不告诉他，调侃道：“这可不是免费的。”
    “我记得，你妻子是宁城人吧？”周疏行手指点在膝盖上，极有节奏。
    “怎么了？”秦则崇问。
    周疏行忽然问：“她骂你你听得懂吗？”
    秦则崇：“？”
    这是求教的语气吗？你是不是来嘲讽我的？
    周疏行再度开口：“很巧，我未来弟妹是宁城人。”
    秦则崇恍然，从记忆里扒拉出来未来弟妹是谁，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不是，你堂弟知道吗？”
    周疏行：“你也知道是我弟。”
    秦则崇难得见周疏行因为感情问题这么苦恼，又是看戏又是幸灾乐祸：“你的二十亿呢？”
    “还没送。”周疏行垂目看向几个盒子：“我刚下飞机。”
    秦则崇一只手把玩着沈千橙铺在枕头上的发丝，悠悠道：“哦，那你选她喜欢的。”
    “不要多说，直接发图。”
    周疏行没想到这么简单。
    “她都喜欢。”
    “……那就都发！”
    周疏行沉吟片刻：“都发了还不行又怎么做？”
    你是杀人了吗？这不行那不行。
    秦则崇怀疑他是来砸场子的，呵呵两声：“二十亿都不行，周总要不把自己洗干净了当礼物送过去吧。”
    “……”
    听得周疏行眉头拧在一起。
    说完，秦公子开始收报酬：“好了经验都说了，我老婆骂我那句话什么意思？
    周疏行漫不经心：“我也不知道，等我问问我弟妹。”
    秦则崇：“？”
    搁这开空头支票呢？
    -
    梁今若等了半天。
    终于等到周疏行的最新消息。
    心机鬼：【图片】
    小图就能看出来是一对绿宝石做成的耳坠，梁今若眼睛一亮，她没在新闻上见到这件。
    刚欣赏完，手机又震动。
    心机鬼：【图片】
    心机鬼：【图片】
    ……
    像是争先恐后一般，数不清的照片发送过来。
    梁今若看着看着，唇角的弧度就遮掩不住了，不住地往上翘，最后一张是她最心动的粉钻。
    在白日的光下熠熠生辉，碎芒刺眼。
    手机终于安静下来了。
    这种轰炸式的消息头一回没让梁今若发火，反而看上瘾了，下意识发了句过去：【没了？】
    她回完就后悔了，这岂不是说明自己就在看照片。
    可是撤回也太明显。
    这边，周疏行之前没想着秦则崇的方法对梁今若这个性格也适合，看来女人的天性都相似。
    只是，八件都发完了。
    他思忖片刻，指尖轻点：【还有一个。】
    梁今若“高傲”回复：【哦。】
    还不速速发过来。
    她倒回去重新看了下八件光彩夺目的珠宝，宝石翡翠都有，从项链耳坠到手镯。
    新闻上说花了二十亿，买八件不亏！
    梁今若的眼睛从图片里挪开，退回微博上，对了对数目——确实是八件。
    那他说的还有一个是多出来的什么？
    不会是求婚戒指吧？
    梁今若想了想，试探：【还有个什么？】
    -
    临近中世大厦，周疏行眉眼略松了松。
    见到梁今若这句话，就知道事情解决了一半。
    隐形人当了半天的苏特助终于长出一口气，看来老板的“遗言”发表得很成功。
    言而有信，周疏行转而拨通了堂弟周宴京的电话，他是外交翻译官，对语言很是精通。
    甚至都不用问未来弟妹。
    一分钟后，刚打算再睡一觉的秦则崇接到了电话，看清名字，饶有兴趣道：“哄好了？”
    “快了。”周疏行声音平淡。
    “提前恭喜恭喜。”秦则崇没听出对面的情绪，有点失望，没看到好戏：“管用吧。”
    周疏行嗯了声，又道：“我问过了，是你这只猪。”
    秦则崇：“什么？”
    周疏行清清嗓子，重复告诉他：“你妻子那句话说你这只猪，是个傻瓜。”
    秦则崇分明听到他不明显的笑意。
    他哼了声，自己这是情趣。
    得意什么，“快了”就是还没有哄好，周疏行你小心乐极生悲。
    ……
    挂断电话，周疏行点击屏幕，唇线轻抿，窗外的日光落在他完美的半边侧脸上。
    他回复梁今若：【今晚你会见到。】
    还好之前多问了秦则崇一句。
    又卖关子，不会以为这二十亿就能收买她吧！她是缺钱的人吗？
    除了求婚戒指还能有什么。
    反正自己是作精啊。
    梁今若勉为其难、矜持地发了四个字过去，公主的架子要摆好。
    【已阅，准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