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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毁约 文 / 任欢游

    仲秋大宴前,城阳侯府正在忙制月饼瓜果,挂灯换绸。
    宋挽同蘅芷蘅芜坐在屋中糊花灯,她见灯上素雅便提笔写了几字,正忙着,外头小丫鬟来禀说宋夫人到了。
    让人将东西收拾干净,宋挽去了澜庭院正堂。
    昨日宋母便遣人送了帖子来,只是宋挽不知她怎会在这大节前后上门拜访,宋府此时本也该正忙着。
    将人迎进门,宋挽为她斟茶后乖巧坐在一旁。
    宋母浅抿一口,叹息道:“我亦不愿过来寻你,实是府里如今也没了办法。”
    她凝视宋挽,直言道:“你可知扶儿为了能让你离开城阳侯府,都做了什么?”
    宋挽抬头看向宋夫人。
    “家里同英国公府的婚事已经定下,你阿兄与九小姐庚帖已换,礼书也送了去,你父亲让他于仲秋上门拜访,他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答应。”
    宋挽拧着眉,不发一言。
    宋府注重礼仪,英国公府乃阿兄妻族,适逢大节必要上门拜访,如今婚事已定更该去府上拜见,若是不去,不仅丢了宋府诗书礼仪传家之名,亦等同公然侮辱英国公府。
    若是这般,两家便等于结亲不成反结仇了。
    “你自幼便知礼数,应当了解此番作态十分不妥。”
    “最近时日你阿兄只顾着在上京寻宅子,为此不惜忤逆你父亲,我看着心中不安。”
    “扶儿刚入吏部,若是让人知他如此大逆不道,为了妹妹同生父作对,不光是你的名声,便是他的官路也会就此葬送。”
    宋夫人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契,轻轻推到宋挽面前:“扶儿为你选的宅子,在京郊智通寺不远处。”
    “我先前寻人打听过了,是个极优美安逸的地方。”
    “我知你兄妹二人自幼亲厚,也知晓你必不会同意他这般胡来。”
    “在宋府如何都好说,可丢人丢到外头去,便就不该了。母亲也不想你落个出嫁女带累母族父兄的名声。”
    “且便是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自己的孩儿,同你阿兄日后的孩儿考虑。”
    “连累你阿兄那未出世的孩儿,担个父不孝之名,母亲猜你必于心不忍。”
    “过几日便是仲秋大宴,入宫之前你阿兄也会去看点灯,若是你见了他,便劝劝吧。”
    宋夫人说完,便起身想走,宋挽却道:“母亲茶还未用完,不若再坐坐。”
    知她这是有话要说,宋夫人又坐了下来。
    “阿兄的性子挽儿最是了解,他绝不会忤逆父亲。且阿兄向来重诺,自也不会答应了英国公府的婚事又半路反悔。”
    将眼前的地契拿起,宋挽柔柔一笑:“的确是个好地方,阿兄费心了。”
    仔细将地契收起来,宋挽看着宋母:“母亲乃父亲续弦,您嫁来得晚,不知阿兄性子也是正常。但身为宋家人您一口一个忤逆,一口一个胡来……实在不识礼数了些。”
    “还不等外人往咱们身上泼脏水,您又何必急着给阿兄扣上一顶不孝的帽子?”
    “母亲说阿兄不去英国公府,怎得不说家中应承阿兄的事没有做到?”
    “既府里先毁了约,阿兄如此也是人之常情。”
    宋母闻言眉头紧皱:“你这话的意思,是赞同你阿兄带你离开侯府了?你可知宋苏二府,百年都未有被休弃同和离的妇人?”
    宋挽捏着帕子紧抿着唇,宋夫人见她如此,语气软了几分:“女子嫁人稍有不顺实是寻常,莫说是你,便是再高贵的,都有不顺心气儿的时候。”
    “你如今同城阳侯还未有子嗣,待有了子嗣日后也就好了。”
    宋挽垂眸,一言不发。
    “世上哪个女子可事事顺心?若是都因着一点半点的不顺意便吵着要父兄带回家,这世道岂不是乱了套?”
    “母亲劝你再忍忍。”
    “孩儿知晓了。”
    宋挽起身将宋母送出澜庭院。
    蘅芷在旁小心候着,却是不敢上前。
    蘅芜性子急,慌忙问道:“小姐,便算了吗?”
    “算?”
    宋挽喃喃开口:“往日我一心害怕带累府里同族中儿女名声,是以处处忍让恪守本分。可如今却因我顾忌这虚名,累得阿兄为人辖制。”
    “我在侯府一日,阿兄便不放心一日,也就会被人辖制一日。”
    “为我之生死忧安,要阿兄一辈子被人牵着鼻子走,我实在不甘。”
    “我为名为族,却单单害了最亲近的嫡亲兄长,这是个什么道理?”
    宋挽拿起桌上地契,轻笑道:“府里知我看重名声,注重家族,方以此拿捏,也知阿兄重情重诺,让我二人互为牵连,互相制衡,互为枷锁,实在打得一手好算盘。”
    将地契递给蘅芷:“查查这位置在何处。”
    蘅芷拿了地契,出院打听去了。
    澜庭院她的嫁妆已送走差不多,如今唯一舍不下的便是那一屋子书。
    看着书房,宋挽忍痛将一些实在不好寻的孤本收拾起来。
    她对不住宋府和宋氏一族的姑娘家,可阿兄同姑母比这世上任何人事物都重要,若俗世真容不下她,她就绞了头发做姑子去,以此给宋府一个交代。
    总之就算死,她也绝不再给任何人挟她以趋使阿兄的机会。
    宋挽重新提起笔,在花灯上安心题字,再不想其他。
    将花灯制好挂满了澜庭院,也就到了仲秋大宴那日。
    宋挽一早便起身,开始筹备晚间大宴所需衣物配饰。因着要先去登天楼前看三皇子点灯,后去宫中赴宴,她便准备了两套头面。
    “小姐,这绣房送来的衣裳,怎么抽丝了?”
    蘅芜将衣物拿过来,这才发现衣襟有道寸长痕迹,也不知是被什么东西勾出来的。
    “瞧瞧能不能补,若是不能补,便换姑母先前送的那件宝相穿花纹锦裙。”
    “奴婢瞧瞧。”
    宋挽刚点头,却忽然觉得腹中绞痛,十分难忍。
    不过片刻,额头上便浮起点点薄汗。
    蘅芷满眼担忧,慌忙让府中小丫鬟寻府医去了。
    “大奶奶这是食用了不相应的东西,才会如此。”
    府医让蘅芜端来先前宋挽吃过的食物,他一一查看后,指着其中一盘道:“这是藜芦。”
    “藜芦苦寒,有毒,大奶奶正是误食这东西才会腹痛不止。”
    “谁这么大胆子,竟敢毒害我们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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