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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书库 > 嘘,国王在冬眠

第131章 这里有个雪请你滑一下 文 / 青浼

    单崇自己睡觉的时候很老实,到那时候他也不是那种倒下去就能一觉到天亮的人,有了卫枝之后,就像是小孩得到了安抚抱枕,倒是可以陪她睡到日上三杆……
    但通常也就是早上七八点睁开眼,把每天滚得满床各个角落里小姑娘抱回来搂自己怀里,然后闭上眼再睡个回笼觉什么的。
    只是不再做那种光怪陆离的奇怪的梦了。
    梦境反应的,永远是一辈子最遗憾的事情或者因为太思念某个人,梦境带你去看他们一眼
    就像是在平行世界短暂地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东西,只是醒来后,治标不治本的后遗症让人更加难受。
    而单崇也确实很久没有在梦中踏上比赛台了。
    以前他总是梦见平昌冬奥会,梦见他的第二跳和第三跳,没有选择平转2160°而是选了个cork轴转1800°,他站住了,然后在各种语言的欢呼声中,登上了领奖台……
    说来也奇怪。
    曾经,他确实没觉得平昌冬奥会得折戟沉沙有什么了不起的。
    后来想想,大概是那个时候,他还天真的以为自己还拥有很多时间,还会拥有下一届冬奥会。
    后来退役了,他频繁梦见在最后的比赛台,他没有失误,他拿到了奖牌,对国家,对教练,对身为运动员的自己交上了一个满意的答卷。
    他差点以为自己就要走不出这些梦魇。
    直到这一天晚上,在重返长白山的第二天,他又做了个梦。
    梦中他穿着的衣服像无数训练队身上穿的,手臂上和胸前都绣着五星红旗。
    他站在比赛台等待出发,周围坐满了观众,从现场广播播放出来的声音官方语言是中文,他们说现在登场的是中国单板滑雪大跳台组选手,单崇。
    不是平昌,他第一次在梦中,梦见了北京冬奥会。
    蓝天之下,白雪反射着盈盈的光,照在他的雪镜上,他手扶着出发台的栏杆,冰冷的金属扶手触感真实。
    王鑫莫名其妙地出现了,站在他的身后,抱着手臂说,别冒险,稳住就能拿牌子。
    他说,哦。
    当他弯下腰再次调整固定器时,观众台那边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他在这掌声中准备出发……
    然后就他醒了。
    醒来的时候,窗外天还未全亮。
    长白山下起了雪,雪粒打在窗户上发出轻微的声响,窗外的寒风吹不到屋内,酒店房间里暖气很足,甚至有点儿热。
    蓬松的羽绒被下,小姑娘睡得极其不老实
    大概是因为热,她半个人都在被子外面,这会儿胳膊软软搭在他胸前,一条腿也是夹在被子外面……
    睡裙下摆凌乱,全部跑到了大腿根,露出一点儿小裤衩边缘和图案。白色的棉质,还有小熊图案。
    她整个人侧卧像是树袋熊似的拥抱着被子和被子里的他,脑袋埋在枕头里,睡得很香。
    ……原本睡得很香。
    但是单崇一动,她就醒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一弹就是原子.弹”这话可不是乱说的,下午那遭过后,可能是被男朋友的反应整得有点手足无措,接下来一整天,卫枝对他就跟对自己的儿子似的
    就真就上厕所恨不得跟进来,帮他扶一扶。
    这会儿,她迷迷瞪瞪,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动,她“嗯”了声抬起头,没等男人说话,她那还带着身体乳香味的软爪子先过来了,摸了摸他的脸:“做噩梦了?”
    听语气,她才像是还在梦里没醒来的那个。
    单崇叹了口气,与此同时她的指尖已经从他的下巴跑到他的唇瓣,摸了两下,又去捏他的耳朵
    也不是故意的。
    就是睡迷糊了的下意识行为。
    单崇扣住她的手腕,拇指腹轻轻揉搓她手腕动脉……小姑娘这才挣扎着,在月色中睁开眼,抬起够看了男人一眼:“梦见什么了?”
    周围的气氛放松且宁静,让人有一种时空纠结,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的错觉……梦中那些人的掌声还在耳边。
    单崇自己都有点儿好笑的轻笑了:“臆想。”
    怀中的人蹭了蹭,原本是下巴压着他的胳膊,这会儿换了个地方,变成靠着他的肩膀,柔软的发丝蹭在他的颈部,她说:“梦境是最能反应一个人心灵深处想法的存在。”
    他捏着她的指尖把玩,没说话。
    “梦中你干什么了?”
    “……冬奥会,”可能是夜晚气氛让他放松警惕,有些难以启齿的话突然变得没有那么困难,“北京。”
    她打了个呵欠:“想去?”
    “也不一定。”
    他还在言不由衷。
    “单崇,闭上眼,想象如果你现在放弃了。”
    “?”
    感觉到依靠着的男人僵硬了几秒,可是她半瞌着眼,没有搭理他。
    只是自顾自地说自己的。
    “大概一年之后的今天,你坐在观众席上,成为为曾经的队友鼓掌的那一个人你看他飞台子,他第一跳,可能会做一个,做一个fscork1800°吧?”她慢吞吞地用毫无攻击性地声音说,“你可能在心里想,第一跳怎么不拼一把2160°甚至是2340°,他是不是个胆小鬼?”
    酒店房间,只有地灯亮着近乎于不起眼的光。
    她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在说梦话。
    “你替他不值,你坐在台子上想,如果是你的话,你肯定不会这么做但是当他稳稳落地,周围的观众开始鼓掌,你迫不得已地开始鼓掌,这时候你恍然大悟,你只是一个观众。”
    她其实挺合适去当幼儿园老师的
    讲故事莫名其妙很有代入感。
    躺在床上,怀里拥着她,他却仿佛感觉到自己真的就按照她描述的场景坐在比赛现场了,观众席上,他心中有嫉妒也有不屑,奇怪这样没有拼劲的人怎么也浪费一个参赛名额,着急王鑫怎么给人部署的三跳计划……
    谢邀,已经开始焦虑了。
    “第二跳,他尝试triplecork1800°,很有难度的一个动作,你替他捏一把汗。”
    卫枝说着,感觉单崇原本把玩她手指的手停下来。
    “他落地没站稳,屁股出去了,后刃落地,摔了,解说员在解说台叹了口气,说这个举措是有点儿冒险。”
    她继续,“你坐在观众席上,百思不得其解这个triplecork怎么回事,觉得刚才那在1800°的铺垫下,继续做一个2340°是再好不过的选择……可是在周围人的叹息声中,你又反应过来,你只是一个观众。”
    在他愣怔中,她没有被他拿捏得那只手,轻轻拂过他的脖子。
    “第三跳开始,他已经排在了十几名开外,前面有美国人,有加拿大人,有澳大利亚人,他心态驾崩,他放弃了直飞之后做了个mute,拉板,结束了半决赛。”
    男人沉默。
    “观众台礼貌的掌声中,解说们发出叹息,说,算了,这样也好,让我们感谢……”她想了想没掰扯出一个名字,“感谢这位国人选手为我们带来的精彩三跳。”
    描述中,贴着他很近的她听见他的心跳加速,在胸腔中有力的跳动。
    于是她停顿了下。
    “你坐在现场,心里想着,你梦寐以求的名额,就这么被人浪费了,但是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你只是一个观众。”
    你只是一个观众。
    短短几个字的一句话犹如催眠,重复了三遍,最后一次,如同雷击。
    小姑娘的手,从男人的颈部滑落至他的胸口,轻轻一拍,那无起伏的柔软嗓音成为了除了窗外风雪外唯一的声响
    “坐在观众席上,你闭上了眼,心想如果这他妈是一场噩梦该有多好,如果世界上有后悔药,你会花光银行卡上最后的一分钱选择换来后悔药,一口吞下去……”
    她爬了起来。
    “等你睁开眼,后悔药就会带你穿越回到一年前,一年前冬奥会还没开始,体育局告诉你,单崇,每个国家每个项目限定三人参加,但是东道主可是多一个名额的,这个名额甚至不受雪联积分限制……你只管去搞积分,搞不够,塞我们也把你塞进去,虽然过程不那么光荣,但是我们结果美好就能让所有人闭上狗嘴”
    洁白的羽绒被在她的肩头滑落。
    小姑娘手脚并用,爬到了男人身上,跨过,坐稳。
    她完全清醒了,如海藻的头发蓬松又柔软地披散在她莹白柔软的肩头,她微微弯下腰,凑近了男人。
    双手在他鼻尖前方一拳头的地方,“啪”地轻轻拍击。
    男人一愣。
    便看见坐在自己身上的人,歪着脑袋望着自己,圆圆的眼在黑夜之中依然明亮,她淡色唇角轻勾:“欢迎穿越回来,后悔药是草莓味的吗?”
    ……
    大手扣上因为长久暴露在被子外有点儿冰凉的胳膊。
    相比起他的骨骼,她浑身上下好像都是巴掌那么大一点儿,她那肉乎乎的胳膊其实也很细,他一只手就能捉住了
    压着她的肩膀往自己的怀中,感觉到她温润的呼吸就在他的鼻尖。
    一个简单的拥抱,两人挨得很近。
    黑暗之中,短暂的对视。
    伴随着卫枝一声小小的尖叫,柔软被褥“沙沙”声中,她被摁进床铺里,雪白的皮肤,白色的床单和白色的睡裙,只有头发和眼珠是黑色的……
    黑夜之中,触目惊心的黑白分明。
    撑在她发丝边的手微曲,他附身,温热的呼吸笼罩了她后捕捉到她的唇,短暂的亲吻,她在片刻的愣怔后放松下来……
    双臂缠绕他的脖子,柔软的指尖轻拂过他的发,轻拉扯他的发根,那轻微的疼痛感,却带来了电流一般,顺着头皮传递到脊椎再传遍全身。
    “挺会讲故事。”
    他轻吻她下唇瓣,嗓音微微低哑,带着一点儿被她绕进去的恼怒和隐藏的很好几乎不可闻的兴奋。
    他话语刚落,满意为她会像以前那样哼哼唧唧地讨饶或者是躲他,却没想到拦在他脖子上的双手根本没有挪开……
    躺在他身下的人冲着他勾唇,灿烂一笑,用有点儿娇气的嗓音道:“当然,就是干说故事这行的,放行当里这叫特殊第二人称角度”
    她的话没能说完。
    下一秒就瞪圆了眼。
    漆黑的瞳眸之中闪烁着不言而喻的光芒,她“啊”了声“你这是恼羞成怒”,想想不对又说“我说错了什么吗我什么也没说啊只是跟你讲了个故事”……
    他根本不理她,只是用相当平淡的语气,将乱扑腾的她一只手压进被窝:“我又不干什么。”
    卫枝都没反应过来,茫然地眨眨眼,看着悬在自己上方男人一脸淡定,真的有点拿捏不住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卫枝:“……”
    难道其实他不想去参加冬奥会?
    在她揣测不安时,男人掀了掀被窝,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淡道:“故事说的不错,我真的不干什么,就奖励你下。”
    ……然后他确实没干什么。
    没干什么过分的事情。
    他直接低下头吻住了她。
    她心脏狂跳,下意识地闭起眼,接受了他的吻。
    与以前的柔情或温吞不同,这一次男人的吻带着偏执与激进……原来接吻也可以是累人的事情前所未有后来就完全没力气了,只剩下脖子往上原本白皙的面颊皮肤却如同着了火。
    她死死地抱他,胸腔涌动,感觉到了他心跳的回应。
    有点儿细汗从额头上冒出来,发丝贴在白皙的面颊上,有些凌乱。
    眼角微微泛红。
    这个人好像丧失了语言的能力,好像夸奖人的话或者”我很感动”这样的话永远不会从他的嘴巴里冒出来……
    他的眼睛反而更直观地表达着这些东西。
    她想骂人,然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词组到了嘴边就变成了细微的叹息。
    她手在他后颈部轻蹭。
    想要把他抓起来讲道理。
    有些冰凉的手进了被窝才感觉到然而却被趁机握住了手,被顺势翻了个身。
    被这么个动作吓了一跳,以为他还想要干什么。
    猝不及防一声惊叫,她趴跪着往前,脚踝被一把扣住,拖回被窝,黑暗之中,她侧过头,想要跟他求饶,刚说了个:“我累……”
    又被他精准地找到唇吻上。
    窗外的雪从夹杂着雪粒边做鹅毛大雪,稀碎拍打窗户的声音消失了。
    整个浓重气氛的房间内,只剩下小姑娘似哭似叹息的含糊声响。
    ……
    当太阳从地平线探了个头。
    崇:起没?
    积德行善:1
    崇:昨天的视频王鑫真发你们了?
    积德行善:嗯,还敢问?真行啊你,偷偷摸摸放了个自己在松花湖雪场的转头就跑长白山……还搁长白山演大型极限竞技题材苦情电视剧,韩剧都不敢这么演。
    积德行善:tvb可能会。
    崇:……
    崇:家里什么反应?
    积德行善:不知道啊,昨晚他们看完视频回房了,总得给人时间消化吧?
    积德行善:我看看早上吃啥吧,正常吃早餐说明你有戏,要是喝西北风……
    积德行善:你可以考虑和王鑫在长白山或者吉林过年?
    崇:。
    积德行善:不是?你怎么沉不住气,我还以为你不会问的,直接等结果什么的。
    崇:原本沉得住。
    崇:被人搅合得沉不住了。
    积德行善:啊!叽叽去了!
    崇:?
    积德行善:干什么?
    崇:没事。
    就收看这自然而然的语气……
    昵称都用上了,这两人平时没少瞎叭叭。
    单崇没搭理她,就是顺着手机屏幕一转头,被点名的小姑娘这会儿蜷缩成一团缩在他身边,睡裙吊带一边松软地耷拉在胳膊,眼角泛红,手里还捏着自己的贴身小熊图案布料……
    像极了那什么被迫害的纯洁少女。
    男人翻了个身,凑近她,熟悉的气息刚靠近,她“唉惹”一声娇气地蹙眉,像是躲什么财狼虎豹似的缩着肩膀躲开他。
    他唇角一勾,把人拖回来,连抱带拽地抓回自己怀里,她就窝在他怀里
    委委屈屈的。
    眼珠子眼眶里转了一圈。
    他抬起手拍了拍她示意她老实点别乱动,因为是认真的警告下手还挺狠,声音异常清脆还弹手,她“哎呀”了声,有点儿不高兴地噘嘴。
    单崇不动了,手扶着她的腰,垂眼望着她。
    她垂眼,瞪着他,问:“干什么?”
    单崇面无表情:“下去。”
    卫枝:“你把我抱上来的。”
    是,没错。
    但是没让她骑在他大腿上。
    这会儿就这样结结实实地坐着
    额角青筋跳了跳,男人意识到她这是在报复,刚才一顿还在记仇呢,他垂了垂眼,用了这辈子其他徒弟做梦都不敢想象的温柔语气:“别闹,下去……听话。”
    一边说着言不由衷地将她摁向自己怀中。
    她心跳加速,顺着他的力道扑倒在他胸口,抬了抬下巴,眼前只觉得是恍惚的一片,脑子里也稀里糊涂的,几乎要忘记了自己是来报仇雪恨……最后是她抱着他的脖子,态度和语气都不是很好,让他给个痛快。
    男人却是十分有耐心,亲吻她的唇瓣,好言哄她,他一个人出来滑个雪,又没准备干什么哪来的安全措施用品……
    什么都干不了。
    忍忍。
    最后是被恼羞成怒的小姑娘驴似的狠狠蹬了两脚。
    大腿真的被她蹬得泛青。
    在她卷着被子把自己卷成毛毛虫滚到床边闭上眼看都不看他时,男人坐起来又要跟她抢被子……抢着抢着听见她“噫”了声。
    白嫩嫩的爪子抓过他的手机,看了眼屏幕上亮起来的字,卫枝莫名其妙地说:“单善干嘛告诉你今早你家吃阿姨包的饺子啊?”
    感觉到拉扯她被子的力道一下消失了。
    她努力地回过头看男人。
    沉默中,两人对视三秒。
    她犹豫了下,默默地放开了卷在自己身上的被子,脑袋动了动,凑近他,盯着他微泛红眼角看了一会儿,惊了。
    吞咽了一口唾液,她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了?”
    男人没说话,就是抽走她手里的手机,看都没看一眼,扔到一旁。
    给卫枝吓着了。
    “不是,你最近怎么动不动就会哭的样子我也没干嘛吧?……好了好了我不要了还不行吗,整得我跟逼良为娼的女流氓似的?”
    她的碎碎念被他吞咽在唇舌中。
    伴随着阳光初升,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已停,今日的长白山,大概又是一个滑雪的好天气。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来了来了
    啊对了月底了营养液搞点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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