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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班尼迪克蛋蜜桃烤排骨 文 / 多梨

    夏皎的安慰并没有抚慰温崇月的心灵,  温崇月终友好告知夏皎,他将尽量养着那条肥肥的鲤鱼,争取养夏皎从昆明回去。
    返程的时间早晚,  并不是夏皎所能决定的。
    国内的鲜花供应基地只有两处,  一个是云南昆明斗南花卉市场,  另一所位于广州芳村岭南花卉市场。如果做一个统计,将会发现国内市场百分之九十的鲜切花都来自于这两个批发地。
    夏皎跟着于昙这么久,外加上之前在店里和人的交谈,  多少能了解鲜花批发的途径。对于花量需求的花店来说,他们的鲜花来源一般是当地的一二级批发商,  而如于昙这种动辄订单过六位数的花店来说,  他们的花是直接从昆明斗南或者广州岭南来订购的。
    而这两个市场提供花朵的,则是花农——产地花业公司基地。
    于昙看中鲜花的质量和“独家『性』”,  眼光高,  挑剔厉害,  直后三才终于敲定合同。供货合同可不是随意就能签的,  于昙带着夏皎,  逐个条款进行检查、核对。尤其是进货单,  花的学名必须要中英文、照片、颜『色』甚至于花杆的长度、花冠的直径等等都清晰地标明,绝对不会供货商任何错漏点。
    夏皎老老实实地记着笔记。
    和她比起来,  张云和明显就轻车熟路多了。他验丰富,和于昙配合的也默契,  有时候于昙多看一眼花,  张云和就会意,  自觉和供货商攀谈,询问。
    夏皎只听说先前张云和是于昙的意弟子,一开始苏州这边的店都是他打理。后来不知道什么,  两人闹僵,张云和被于昙赶去北京。两人很久没有联系,近两年才开始保持联络。
    现在恰好是昆明的雨季,几乎每都要下一会儿雨,不过不要紧,在不需要烘干衣服发愁的前提下,雾蒙蒙的昆明别有一种风味,难怪这里的菌子长肥美茂盛。
    合同敲定、打算返程的前一,又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夏皎没有出去,她自己定了份“老『奶』洋芋”,一种类似于土豆泥的食,绵绵软软,她一边吃着,一边慢吞吞地看书,看一半,肚子有饿,索『性』去了行政楼层去吃点东西。
    云南自然离不开米线,不过这家做的焖肉米线味道极佳,夏皎坐在青蓝『色』的沙发上,窗外绿荫弄弄,她原想安静等待属于自己的米线,不期想却听见后座传来一声响亮的巴掌。
    吓夏皎忙缩了头,和其他喜欢看热闹的心理不同,有时候,公众场合下遇的难堪情会让夏皎想要快速离开——论这件和她有没有关系。
    她极怕惹上麻烦。
    今也是。
    夏皎听见后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是张云和,不同他以往那种一板一眼的腔调,他的声音听起来甚至有愤怒:“老师,什么抱林行,就不行?”
    夏皎的汗『毛』齐刷刷地竖起来,她有种微妙的感觉,『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简直像是倒了一碗疙瘩汤在上面。
    她听见于昙姑姑的声音,漠然,冷静:“挨打了也不长训?”
    张云和说:“什么训?犯什么法了?”
    他克制地问:“不明白,哪里比不上张抱林。”
    夏皎要缩一只虾了,她努力地低头,用菜单遮挡自己的脸——还好,她听见于昙站起来的声音,她从另一个门拂袖而去,停隔不一分钟,张云和追出去。
    还好,还好。
    两个人都没有发现夏皎,夏皎心惊胆战地吃完了自己的焖肉米线。
    次日从昆明回程,夏皎没看张云和的身影,她犹豫很久,还没等问,于昙先说话了:“北京那边有,他直接回去了。”
    夏皎老老实实:“嗯。”
    这个『插』曲并没有带来太多的不愉快,于昙面『色』如常,张云和晚上仍旧照常夏皎发一课程、展览消息等过来。
    非要说有什么令夏皎揪心的话,那就是独守空巢的温老师。
    还有温崇月尽力养、还是没有撑夏皎回来的鲤鱼。
    温老师和两只猫咪孤独地分吃了那只鲤鱼。
    夏皎不想过多地去回想她回家后和温崇月的细节。
    因她下午五点苏州,六点吃晚饭,六点半进卧室,次日十点钟在床上睁开恍若隔世的一双眼。
    这是周六。
    温崇月微笑着问夏皎:“要不要试试brunch?”
    brunch。
    早午餐。
    这个源自于英国的说法,意将早餐和午饭合二一,一起吃。虽然听起来极精致,实上,在夏皎读大学或者社畜生涯的周末中,选择『性』赖床的她常会将早午餐合并一顿。
    比如读大学时候的周末(非考试周非魔鬼复习周),睡十点钟才起床,慢悠悠地去学校食堂买一份热腾腾的砂锅;工作后,报复『性』地睡十点钟,再睡眼惺忪地在外卖app上下单,一杯热腾腾的咖啡或者牛『奶』,搭配一份加热的凯撒鸡肉卷或者荞麦沙拉。
    正式地来一次brunch,还是第一次。
    温崇月已预定好了位置,他租下了一个干净整洁的院子,正宗的苏式园林,中式花园,围绕着水池建着四季亭阁,早春可观牡丹芍『药』,秋有银杏洪峰,冬赏白雪腊梅,现如今是初夏,只开了半池菡萏,半池圆叶,下有锦鲤啄食,上有微风送清香,映衬着假山石和带有瓦片屋檐的廊桥。
    这个院子自带厨房和食材,因此温崇月亲自准备了午餐,在滴了白醋的深锅中用勺子卷出漩涡,轻柔滑入鸡蛋,慢慢地煮出水波蛋,用水洗去表层,和烟熏三文鱼、牛油果片、英式司康搭配,后淋上用青柠汁和蛋黄、白胡椒粉等佐料调配好的荷兰酱汁,就了完美的班尼迪克蛋。
    brunch需要慢慢悠悠地吃,因此温崇月准备的菜式繁多,每种的分量都很少,蜜桃烤排骨、加了酸『奶』油的土豆煎饼,烤过的厚片杂粮面包上铺着百里香炒蘑菇,烤香喷喷、蓬松柔软的可颂,玉米『奶』油浓汤,蔬菜沙拉,红心猕猴桃酸『奶』,还有一份温崇月自己煮的『奶』茶——里面加了一点点的盐,茶味很重,口感极好。
    夏皎坐在四面通透的亭子中,微风送荷香,窗子的门窗都是用丝绸做的窗纸,开了两扇,可让清风随意进出,两外两扇虽然关闭,隔着望去,外面都似朦胧写意画,颇有幽深意境。
    温崇月问了夏皎她近时间的感受,夏皎说眉飞『色』舞,手舞足蹈。永远喧闹的翠湖南门,漂亮的卢汉公馆,还有驻扎着许许多多餐馆、咖啡馆和各种极有个『性』店的文化巷、文林街……她有好多好多有趣的情想要和温崇月分享——并不包括于昙和张云和奇怪的氛围。
    温崇月并没有问,他笑『吟』『吟』地听着夏皎说话,只在夏皎提起那酒吧的时候,问了一句:“你去喝了?”
    “没有没有,”夏皎的头摇像拨浪鼓,“不太习惯那热闹的场合。”
    温崇月说:“下次陪你去。”
    下次?
    夏皎完全不会将温崇月和那有着许多流浪歌手、地下乐队的酒吧和酒馆联系在一起,在她心里,温崇月就是温老师,他看上去不会去处都是酒鬼、充斥着摇滚乐的地方。
    论如何,夏皎在温崇月租了两日的院子中度过了悠闲自的周末。唯一对不起的是家里两只大猫咪,一个个委屈地贴着人蹭蹭抱抱,夏皎不不两只猫咪都加餐了鹌鹑干。
    次日,夏皎照常去上班,刚花店就觉着气氛不太对劲,问了其他人才知道——
    高婵和郁青真吵架了。
    具体原因不明,店员也说不上来,只知道两个人闹很僵,那恰好又是店长来的日子,郁青真哭啼啼上去告状,高婵这个月的奖金泡汤了。
    夏皎不会淌这滩浑水,全程眼观鼻鼻观心,中午郁青真叫她一块儿去吃午饭,夏皎温言拒绝了,她独自在就餐室吃着当,高婵拎着外卖进来,坐在夏皎对面。
    高婵提醒夏皎:“别和郁青真走太近,说不定哪她就偷偷找店长打报告了。”
    夏皎笑笑:“谢谢你。”
    就算没有高婵提醒,夏皎也不会和郁青真走太近,她们理念并不一致,注定法朋友。
    郁青真不耐烦接待散客,私下里也偷偷吐槽那只买一支花朵的客人。夏皎不同,她安安静静地包装好每一支花朵,包括那位脾气不好的老人,每次都认真地根据他选择玫瑰的颜『色』来选择不同的包装纸。
    如果说真有什么让夏皎感困扰的话,那就是宋兆聪的纠缠。
    不确定是不是上次的酒局重新激发了对方的逆反心,就算夏皎已离开了北京,这位仁兄仍旧会时不时地发消息过来,被拉黑了就换朋友或者其他人的号码。
    夏皎不堪其烦。
    偏偏白若琅又定了花朵,花店这边,郁青真和人聊时候也常常提这位“宋公子”,言语之外,颇神往。
    “白女士的基因那么好,”郁青真羡慕地说,“眼光也好,不知道会喜欢什么的女孩。”
    高婵翻了个白眼:“反正不是背后爱打报告的。”
    郁青真被她噎了一下,淡淡地说:“肯定也不是只会甜言蜜语哄上司的。”
    看夏皎正整理着雏菊,郁青真问:“皎皎,你说,说的对吗?”
    夏皎茫然抬头:“啊?”
    高婵快言快语,将刚才的话又复述一遍。
    夏皎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个……白女士都结婚了,肯定喜欢的异『性』而不是同『性』呀。们都没有嫁白女士的希望了,所以她喜欢什么的女孩对们来说毫意义啊。”
    高婵愣了一下,大笑出声,郁青真转过脸,对着镜子整理头发,声说了句笨蛋。
    夏皎真不在意白若琅女士喜欢怎的女孩。
    她知道对方不可能对自己满意,刚好,她也不擅长让人满意。
    转眼又是周末,夏皎挣扎着起了个大早,跟随温崇月一块儿去购买新鲜的食材。
    挑肉,听上去简单,实际上是一项技术活。举个例子,做牛排,挑牛肉也是要分清楚,单单和牛这个分类下,也有许多不同,比如雪花状脂肪更多、肉质更加软嫩的神户牛、近江牛和松坂牛,而褐『毛』和牛的肉质偏瘦,口味也更具野『性』,还有精肉产出率不高、不过具备着深厚浓郁脂香的短角牛……
    提猪的话,种类更多,汉江黑猪、沂蒙黑猪、粤东黑猪、滇南耳、金华猪、武夷黑猪……
    中国地大博,华北华南华中,江海西南和高原,不同地皆有不同品种的猪,肉质不同,口感更不同。
    夏皎听晕晕乎乎,钦佩地看着温崇月:“好厉害,完全分不清楚猪和猪的区别,只能分清楚人和猪。”
    温崇月接受她的赞扬,告诉她:“能分清人和猪,你已比很多猪聪明了。”
    夏皎想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气恼地拍了下对方『臀』部。温崇月懵了一下,才伸手『揉』她脑袋,惊奇地叹气:“要造反啊你?”
    夏皎一本正:“温老师,请您注重自己的言行,不然等会儿就要大叫’老师你要做什么’,人师表,请您谨言慎行,不要对祖国的花朵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
    温崇月被她逗笑了。
    表面上说正儿八,实际上连问价格都要鼓起勇气才会开口——温崇月不信夏皎敢喊出来。
    他倾身,捏了捏夏皎的脸,询问的语气:“祖国的花朵?”
    夏皎认真点头。
    温崇月说:“就偷偷摘一朵。”
    夏皎声说:“人师表啊人师表,对自己学生下手,老师难道没有罪恶感吗?”
    ——正常人,应该不会接受和自己曾的学生相亲吧?
    虽然知道温崇月当时的确很着急结婚,关于这点,夏皎还是想要确认一下。
    他是真的不在意这短暂的师生关系吗?
    至少夏皎曾了这件悄悄纠结过很久很久。
    关于师生。
    冷不丁地,夏皎又想起那在行政酒廊,听张云和压抑着声音称呼于昙“老师”。
    身学生的心情,她应当能够体谅;,身老师的呢?老师是如何看待的?这种“伪师生恋”。
    人渐渐多,温崇月拉住夏皎的手,往自己身边带了一下。
    他认可夏皎的说法:“正常人都会有罪恶感。”
    夏皎眼睛亮晶晶:“所以今有罪恶感的老师要放过学生了吗?”
    温崇月坦然:“所以是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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