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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茨菇红烧肉莼菜鸡丝羹 文 / 多梨

    短暂的沉默之后,  夏皎说:“温老师,如果我上学时候知道会有今天,一定不会报您的辅导班。”
    “哦?”
    温崇月扬眉,  笑回答,  “夏同学,  假如我当初兼职知道会有今天,一定倾尽全力辅导你功课。”
    夏皎问:“您当时没有尽全力我?”
    温崇月答:“毕竟谁也不知道,当时的学生,  会有一个成为我的妻子。”
    夏皎忽发现了,相亲时候计较师生这个层面的人的确只有她一个人,  不对,  或者说只有她的道德让她对师生恋这件敬而远之。
    实上,温崇月完全不在意这层关系。
    清晨来买菜、购置食材的人大多一些上了年纪的人,  人渐渐多了,  温崇月自向夏皎伸出手;夏皎正神游天,  愣了几下,  才迟疑将手放入掌心。
    虽结婚,  但在印象,  这样牵手的次数不算太多……夏皎转脸看周围菜摊上的东西,苏州地理位置优渥,  现在能看到许多当季的蔬菜和水果,什么茭白、莼菜、茨菇……有一种长得像小萝卜的东西,  夏皎奇地多看了几,  提出疑问:“这个就你说的小樱桃萝卜?”
    温崇月看了,  摇头:“不,这芜菁。”
    “wu  jing?”夏皎念了一遍,『迷』茫,  “战狼的那个wu  jing?蜈蚣精?”
    温崇月拉她的手,凑到面前,低头,手指在她掌心一笔一划地写,芜菁。
    问:“记得上次我们去灭渡桥吗?”
    夏皎点头。
    “那边有个地方叫葑门,有个葑门横街,”温崇月说,“葑,就芜菁,最新鲜的时候冬天,过了三月就不当季了。”
    说到这里,看了摊贩上的芜菁,手捏了捏,试了试,和摊贩聊了聊,买了一些。
    夏皎小声问:“不说不当季了吗?我没那么馋,这个看上去就像萝卜,不一定吃……”
    “虽不当季,但拿来做腌菜不错,”温崇月屈起手指,指节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夏同学,挑食不习惯。”
    夏皎当知道挑食不。
    但某些科学研究表明,有些人的基因就不适合吃某些蔬菜——比如香菜,夏皎有个舍友能够生吃香菜,或者香菜涮锅,另一位舍友,闻到香菜的味道就要吐。
    再比如羊肉,有人就爱羊肉的特殊气味,有些人一点儿也吃不得;有人爱在饭菜里加醋,而有些人尝到醋味就要撂筷子。
    夏皎,她只单纯地讨厌吃萝卜。
    连带这种长得像萝卜它表弟的芜菁也一儿不喜欢。
    但温老师总有将她不喜欢吃的东西变废为宝的“验”。
    将小芜菁去皮、切成块,放到阳台上晾干,按照温老师的验,在阳光晴朗的时候,怎么也得晒上个几天才能彻底晾到可以腌的地步。不过温崇月了个小小的法子,将切成块的芜菁放到烤箱低温烘一会儿,再拿出去晾晒。
    “虽风味会打折扣,”温崇月看了天气预报,叹气,“但现在的天气的确难晒干。”
    夏皎认同。
    温崇月精心挑选了猪前肘,炖煮后放凉,等待汤熬煮出来的脂肉自凝结成冻。东西都需要等待的,但夏皎的肚子无法等待,她的肚子饿到像有摇滚乐手在里面演唱会。
    为了拯救饥饿的妻子,温崇月简单地做了一份茨菇红烧肉,恰混合了泰国香米和东北大米的米饭蒸熟,温崇月盛了一碗出来,先给夏皎吃,让她垫垫肚子。
    夏皎也不去餐厅,就坐在厨房里,吃了几口,茨菇有种特殊的味道,如茶似草木,细品,舌尖微微甜。这东西的料理讲究手法,料理不就有股苦味,遮住了本身的清香。温崇月手法娴熟,保留了茨菇的淡香回甘,软软糯糯,红烧肉酱『色』上得极,夏皎吃掉了两大块肉,忽而忧愁地叹气。
    温崇月说:“再等一会儿,茭白马上就。”
    在炒青红椒素茭白,皆切成形状相仿的细丝,这菜熟得快,大火翻炒几分钟就熟,温崇月在调味方面比较克制,只加了蚝油生抽和盐,别的一概不加。
    小锅里炖莼菜鸡丝羹,闷闷的香味儿,偷偷『摸』『摸』顺锅沿儿溜出来。夏皎说:“我忽发现自己最近一直在吃猪肉耶。”
    温崇月:“吃腻了?”
    “不,”夏皎摇头,双手托脸,想了想,认真地告诉,“我觉,再这样下去,猪该讨厌我了。”
    温崇月被她的语言逗笑了,关火起锅,将炒熟的青红椒丝茭白一起盛在盘子。
    说:“不会。”
    夏皎仰脸。
    温崇月将有淡淡清香的清炒茭白放在旁边:“能满足你的食欲,它荣幸。”
    难得的周末,夏皎不必急急忙忙地吃完一餐饭。
    餐桌上必不可少的一道菜心,今日份的清炒,这东西炒起来简单,难得炒吃,太生了有青草味,太老了又过于绵软。温崇月炒菜心有一手,必须铁锅,往猪油里滴上几滴绍兴酒,不盐,不蚝油,鱼『露』。
    这样清炒出来的菜心保有绿意,口感不脆不软,恰到处,满口鲜。
    说来也奇怪,温崇月煲得靓汤,粤菜做得也,但父母都北方人——
    终究忍不住,夏皎悄悄地问了一下温崇月。
    “我没有告诉过你?”温崇月说,“我在香港读的研,和昼仁一块。”
    昼仁这名字耳熟,夏皎反应过来:“晚橘的前男友?”
    温崇月颔首。
    夏皎对温崇月的了解其实不多,两个人在一起聊吃的,聊喝的,聊聊工作上的情,大部分都夏皎在倾诉,温崇月安静地,再适时地给出建议。
    实上,温崇月少会讲自己的过去。
    夏皎之前没有发觉这点,她只感觉到和温老师在一起相处得颇为自在。今日之后,她忽意识到这点,温崇月对她的人生和现况一览无余,夏皎对温崇月仍旧知之甚少。
    温崇月容易相处,几乎没有特殊的嗜,如果不论床上表现,那么一句谦谦君子形容再合适不过。也正的情绪稳定和不『露』,令夏皎难以揣度的喜。
    就像一汪安静的潭水,瞧温和,只有亲自走下去后,才知深不可测。
    夏皎悄悄地咬红烧肉,一边吃,一边努力地想了一下。
    不过没关系,反正这样的相处她想要的啦。
    她不会太贪心的。
    这些就够了。
    下午时节,夏皎躺在阳台上抱猫咪晒太阳午睡,温崇月练了一会儿字,这本该一个悠闲的下午,遗憾的公司那边打电话,让温崇月紧急过去——
    夏皎睡得『迷』『迷』糊糊,见声音,温泉在她怀里睡得正香,小肚子一起一伏。小虾饺绕温崇月的腿打转,穿上衬衫了,正在穿西装套,对夏皎说:“项目上有急,我得过去一趟——晚上等我回来。”
    夏皎喔了一声,她困得厉害,蜷缩身体,抱温泉甜甜地继续睡,直到太阳悄悄溜到阳台边缘,她才这个沉静的梦惊醒。
    周末没有什么需要做的,温崇月将一切收拾的井井有条,不过这次走的急,没有来得及收桌上的纸,夏皎看到了写得一副字。
    「今日归来如昨梦,自锄明月种梅花」
    温崇月的行书写得,笔锋稳有狠,如冷冷冰川。夏皎对这字看了许久,想起来了,锄月亭上的楹联。
    上次匆匆一见,夏皎觉喜欢,就记了下来。
    她知道温崇月平时练字写得东西都会卷起来,这次走得急,自己就顺手帮收起来,慢慢卷,放入专门装字的白瓷阔口圆肚盆。
    夏皎本以为温崇月会在晚饭时归来,她不会处理厨房晾的肉冻,就简单炒了一些素菜,安静地等温崇月回来。但一直到桌上的饭菜渐渐变凉、一大一小俩猫咪打架和又打起来了,温崇月没有回来。
    她手托脸,犹豫久,决定给温崇月打电话过去。
    第一次没人接,夏皎预备打第二次的时候,见门铃响了。
    她跳起来,心地打门,看到一位『性』,明艳活泼,像芍『药』牡丹,对夏皎『露』出一个甜甜笑容,落落大方。
    在夏皎看清楚她的脸之前,先闻到她身上浓郁的香水气息,微熟的甜,像太阳下灿烂的花田。
    “夏皎,对吗?”这位『性』自我介绍,“我叫宋萧,崇月的新同。”
    夏皎客气地说:“你。”
    夏皎的注意力不在宋萧身上。
    视线微微后移,越过她的肩膀,看到被一男同搀扶的温崇月。
    温崇月喝醉了。
    温崇月身材高大,本就骨骼大,更不要说常年锻炼身体。相比之下,那位身高不足180的男同扶有些吃力,夏皎立刻倾身过去——她闻到温崇月身上的酒味,没有烟。
    夏皎个子要小多,做小身板支撑的准备了,只祈祷不要在温老师同面前丢脸,不要被温崇月压到摔倒。
    幸运的,夏皎一扶,原本看上去烂醉如泥的温崇月却稳住,默不作声地依靠她。
    宋萧没有立刻离,她似乎看不出来夏皎在吃力地支撑温崇月,仍旧笑解释,说项目组一块儿吃了饭,大家心里都高兴吧啦吧啦一不小心喝多了……
    夏皎全心全意在温崇月身上,只跟点头,认真地谢过宋萧后,请们关上门,自己将温崇月艰难地扶进卧室。
    。
    温老师酒后不失德,酒品也,任由夏皎扶,跟她走。
    夏皎没有照顾醉酒人的验,不容易将温崇月丢到床上,又始犯愁。她正犹豫该哪里下手,忽到温崇月含糊不清地叫了一声:“水。”
    夏皎立刻倒了凉水给,温崇月慢慢地喝,喝完后,仍旧闭睛,躺在床上。
    夏皎不确定温崇月醉到什么程度,她微微俯身,半趴在床边,试探问:“温老师,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吗?”
    温崇月不睁,语调起来有些模糊:“家。”
    夏皎松了口气。
    她没见过醉酒后的人,起了兴趣,想要逗逗。
    她换了一个稍微大胆的问题:“你手机支付密码多少?”
    温崇月说了六个数字。
    夏皎胆子更大了,她连续问了几个问题,温崇月都回答了。
    始终闭睛,看上去随时可能会睡过去。
    夏皎彻底放松,她伸手戳了戳温崇月的脸,手感,忍不住又戳了几下。
    她问:“那你知不知道我谁?”
    温崇月唔了一声:“谁?”
    夏皎偷偷打手机,放在一旁,了前置摄像头,调整角度、确定能够清晰地拍到两人后,才满意地重新趴回来,试探指尖戳的脸颊,郑重地说:“我你老大,你我小弟。现在,你要对我说’老大晚上’,知道吗?”
    说完之后,她心满意足地低头,恰看到温崇月带笑的一双睛。
    哪里像醉酒。
    夏皎傻了。
    愣了两秒,她第一反应就跳。
    逃脱之前,温崇月精准无误地抓住夏皎手腕,声音清明,没有丝毫醉意:“去哪儿?”
    夏皎大脑一片混沌:“喂猫。”
    温崇月说:“等会儿再喂,我这里有要紧。”
    夏皎问:“什么?”
    温崇月拉住她的手腕,轻轻一带。
    夏皎重心不稳,趴在身上,嗅到了淡淡的酒味,却不脏,干净。
    没有任何香水的味道。
    温崇月瞧旁侧正在录像的手机,那夏皎的,屏幕上清晰地映照出夏皎手肘关节的一点红。
    “我的小弟,”温崇月说,“想和皎皎打个招呼。”
    嗓音清淡:“别急,我们有一晚上的时间来确认谁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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