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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都怪这不解风情的夜 文 / 飘荡墨尔本

    易家村之魂活了2600年,对很多事情看法,都是相当精准到位的。

    人类的年轻人啊,就得多学学、多看看,多多传承古人的留下的文化遗产。

    这样就不会动不动就说出活久见这样的话。

    也只有这样,才会知道,人世间为什么会出现相濡以沫这样的成语,    足以用来诠释斐一班的行为模式。

    易家村之魂的百年华诞,人类的世界,迎来了一个叫庄子的人。

    这个后生晚辈,在盛夏时节走在路上,偶遇三伏天的暴雨雷电。

    雨过天晴,他在地上的水洼里,看到了两条鱼。

    水洼即将干涸,    两条鱼,即将被暴晒成鱼干。

    这个后生晚辈满心以为,    这两条鱼,很快就要一命归西。

    结果鱼儿们却开始相互吐泡泡。

    我的泡泡罩着你,你的泡泡罩着我。

    保护了对方,感动了上苍。

    最后报团飞升。

    成就了鱼间佳话。

    有感于此,这个后生晚辈发出了一句感叹:“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在漫长的人类文明里,这个后生晚辈又影响了后世的很多人。

    晚辈的晚辈们的晚辈们们……从这句话里面,提炼出了那个广为流传的成语,用来解释很多以前根本说不清楚的人间真理。

    斐一班和易茗的水性都还算不错。

    要不然,也没办法在水潭里面,完成口水杀菌的的壮举。

    壮举过后,两人分开,    一前一后,上了两条天鹅船。

    人类毕竟不是天鹅,没办法长时间在水面“悬浮”。

    解决了随时都有可能溺水的危机。

    斐一班又迎来了另外一个人间难题。

    他要怎么和易茗解释,他刚刚的那个奇怪的消毒行为,全都是败韩女士的教导所致呢?

    他是真的没有想要亲易茗还是什么的。

    尤其是在今天已经咬了人家一口,并且严重到直接见血的情况下。

    他就算有那个贼心,也没有那个贼胆。

    讲真,他就想安安静静、认认真真谈个恋爱。

    一步一个脚印,把初恋的一切美好都体验一遍。

    真的没有想过这么快就上一垒……并且在一垒直接见血。

    先前的那一次,还可以说是经验不足。

    在水潭里的这一次,就真的是从动作到行为,都完全在人类的平均智商之下。

    “那……那个……韩……韩女士说,口水可以消毒……我……”斐一班结巴起来,比易存章有过之而无不急。

    “嗯,是这样的,唾液含有溶菌酶等其它抗菌物质,有抑制口腔中细菌生长和繁殖的作用,我刚好伤在口腔,大斐刚刚的处理方式,算是比较对症下药。”易茗异常平静地科普。

    一个紧张到结巴,一个平静到科普。

    斐一班知道易茗是想用这种方法安慰他。

    还是完全没办法接受这样的既成事实。

    如果他没有结巴。

    如果易茗说的这句话是出自他……

    【如果】明明是非常常见的两个字,    为什么都说人世间没有如果?

    都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斐一班感受到了来自姐姐型女朋友的一万点暴击。

    易茗伸手,从水里面捞了几个被斐一班带下去的灯上来,出声问道:“这些灯,是不是都不能用了,大斐?”

    科普没有安慰到斐一班,这一声【大斐】,却很神奇地做到了这一点。

    斐一班看了看书面,也从水里捞了一些灯上来。

    他把灯举到了自己和易茗的视线中央。

    企图挡住易茗从黑暗里看过来的目光。

    用尽可能正常的语气回应:“可以的啊……可以变色的那几个灯都是防水的,就之前照树叶脉络的那个特别小的灯,应该是不能再用了。”

    “你都怎么变的呀?大斐。为什么一会儿绿一会儿红的?”

    “有遥控器的。”斐一班这会儿是真的平静下来了。

    “那遥控器是不是坏了啊?大斐。”

    易茗不过是称呼了三次他的姓氏,就比吃三片安定还要管事。

    这要是愿意在他的耳边,一直这么叫,没几分钟,他估计就会直接睡着。

    “遥控器也是防水的,这些灯本来就是有考虑到户外使用的。”

    从口袋里拿出同样防水的遥控器,斐一班才按了一个按钮,就把所有的灯全都打开了。

    这一次,他开的是一键日光模式。

    之前红红绿绿的那些灯,现在全都变成了暖白光。

    黑白天鹅船,还有周围的水潭,同时亮起了星星点点的光。

    在没有月光夜晚,水面上的暖白光,散发着无尽的浪漫。

    一道道光源,把黑白天鹅船上的易茗和斐一班都照亮了。

    斐一班终于看清了自己在易茗脸上的杰作。

    易茗的颏唇沟有两个明显的牙印,但是没有破皮。

    所以……

    他刚刚那个消毒的行为,根本就是隔唇搔痒,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年少无知未经世事的当代大好青年啊,为什么你都没有最傻,只有更傻和更更傻?

    水潭的灯光有多浪漫。

    落汤鸡的造型就有多让斐一班绝望。

    如果原地社死可以解决这一切,那该有多好?

    要怎么才能将这一幕从彼此的记忆里面一键删除?

    易茗的图片式记性不可能出错。

    他的愚蠢之极更是没办法忘记。

    这根本就是一道无解的题。

    算了吧,再怎么样,也可能有比今天更差的初吻体验了。

    在牛津的时候,斐一班看过一个调查报告,说有60%的情侣,在第一次接吻之后,就会分手。

    理由是嫌弃对方的吻技太拉跨。

    易茗有没有可能也看过这样的调查报告。

    如果有的话,会不会……

    “大斐。”易茗毫无征兆地又叫了斐一班一声。

    斐一班不得不再度抬起羞愤难当的头颅,硬着头皮问道:“怎……怎么了吗?”

    “我有件事情想要和你说。”

    “这……这么严肃的吗?”斐一班的心里,升腾出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也没有很严肃,就是先告诉你,之前在易家村之魂底下,只剩下我和你的那个时候……”

    听到这里,斐一班的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男人的第六感需要比女人还准吗?

    他可以申请不要这样的第六感吗?

    “我那会儿,其实是有点想哭,因为不想让眼泪流下来,才会闭着眼睛把头抬起来的。”易茗的解释,来的有些太晚,更是有些突然。

    斐一班这会儿,脑子记有点不太好使,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搞明白易茗说的是什么事。

    所以……他不仅亲错了地方,还误会了易茗的用意。

    这样的话,他和耍流氓,又有什么区别?

    “对不起,我……”斐一班很想找块豆腐撞死。

    接受了这么多年的绅士教育,最后来了一个违背妇女意志。

    不对!

    易茗不是妇女。

    是小姐姐。

    是女朋友。

    是鸡蛋女孩。

    是情窦初开。

    斐一班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就连道歉,也只有干巴巴的对不起这三个字,就继续不下去了。

    “我现在准备好了,大斐。”易茗对斐一班说。

    话音刚落,易茗就闭上了眼睛,微微扬起了头。

    话说得有多大胆,行为就有多胆怯。

    她甚至因为紧张,直接把嘴唇给抿了起来。

    斐一班再想咬,也根本找不到地方下嘴。

    易茗的两只手,交握在了一起,放在了并得很紧的腿上。

    像是把祷告的手势,放到了腿上。

    因为全身都是湿的,整个人的曲线,若隐若现。

    虽然大了斐一班整整三岁,可她毕竟也是第一次谈恋爱。

    不可避免地,会对即将到来的亲密接触感到紧张。

    对于一直在罩子里生活的她而言,刚刚的这句话,无异于和过去的自己彻底告别。

    如果坐在她对面的人不是斐一班,她可能永远都不会有让自己从罩子里面走出来的冲动。

    女朋友的“邀请”,让吻技处于马里亚纳海沟以下一万一千米的斐一班,有一丝丝的犹豫。

    别人的吻技,再怎么差,也就马里亚纳海沟的深度。

    他可是连着两次,干了正常的男生根本不可能会对初恋女友干的事情。

    两万两千米的沟底,如果再来几次,是不是都能直接把地球给戳出来一个窟窿?

    想想他们家锁芯和钥匙连在一起绕地球绕地球的半径,好像还有很大的安全距离。

    既然已经在沟底之底了,再怎么差,也不可能比现在更差了吧?

    斐一班用极度丰富的两秒钟,完成了心理建设、驱散了对自己吻技的怀疑。

    终于,两个湿漉漉的当代大好青年,开始了属于他们自己的成语解读。

    相濡以沫——交换彼此的口水,相依相偎、难舍难离。

    然后就有了更多的成语需要解读。

    比如,浅尝辄止。

    再比如,深入浅出。

    初吻的美好,虽迟但到。

    ……

    “一一,你这是怎么回事啊?”

    浑身湿漉漉的斐一班刚刚解锁了水潭别墅的大门,就被手里拿着个空的花瓶从厨房走出来的韩雨馨给撞个正着。

    看到儿子变成了落汤鸡,韩女士赶紧放下花瓶往门口走。

    在进门前,斐一班甩了甩自己头发上的水,用一脸藏都藏不住的笑意回应韩雨馨:“刚刚不小心掉水潭里了。”

    看到儿子脸上的春波,比头上的水花还要荡漾。

    韩雨馨不免有些疑惑。

    掉水潭里这么倒霉的事情,为什么这么开心?

    难道脑子跟着衣服一起被水给泡了?

    感觉到儿子正在兴头上,身为亲妈的韩女士换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表达方式:“你不是要说去易家村之魂底下变魔术吗?怎么就变水潭里了?”

    韩雨馨先前叫斐一班吃饭,叫了好几次,斐一班都没有下来,只好做了碗拌面给他端上去。

    然后就看到斐一班在星空房的画架旁边,横七竖八地放一堆的设计图。

    什么线路图啊,什么光影分析啊……

    韩雨馨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是什么东西,就直接问斐一班在捣鼓什么,捣鼓得连饭都不吃。

    斐一班一边画,一边和韩雨馨解释。

    一会儿魔术,一会儿电路,解释完和没有解释也没有多大的差别。

    韩雨馨听到最后,还是一知半解。

    只知道她的亲儿子,打算去易家村的古树底下,给易茗搞一个大型的“正名魔术”。

    韩雨馨本来说自己也要去的,斐一班没有让。

    有韩女士在,他感觉自己笑场和穿帮的概率,都会急剧增长。

    本来就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如果再因为韩女士的出现分心,那失败的几率就比成功还大了。

    “我是去变魔术了呀,简直大获成功好么!”斐一班很是嘚瑟。

    “大获成功?我看着怎么这么不像啊?”韩女士对着斐一班此时的造型直摇头。

    “哪里不像?”斐一班把脸抬成了一个45度仰角的傲娇模式。

    “你那魔术还带暴风骤雨模式的?直接大变活人从,从树下边到水潭底下?”韩雨馨说什么也不信。

    她知道斐一班会变点魔术,但绝对不是这种“远景”魔术。

    “哪有那么夸张?”斐一班也被韩女士的想象力给逗笑了。

    “所以啊,刚刚大获成功的魔术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为什么会这么湿哒哒地回家?”韩雨馨没办法不好奇。

    “这个嘛,说来话长……”斐一班很想和亲妈炫耀。

    又在出口的那一秒觉得有些害臊。

    初吻了三次才成功,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至于个中的美好。

    初次体验过后,他还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真要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话说到一半,斐一班直接强行改口:“我浑身都湿透了,先去房间洗个澡!”

    男孩子洗澡,通常都不需要太长的时间,斐一班平时也是如此。

    今天是个例外。

    他抓两下头发,就要摸两下嘴巴。

    抹两下沐浴液,就想到这醉人的夜。

    原来,一段极致美好的记忆,是可以覆盖摸索阶段的一切狼狈和不完美的。

    意犹未尽、匆匆分离。

    都怪这不解风情的夜。

    带着秋的凉意,刮过湿透的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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