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文 / 姜之鱼

    这种事有什么好后悔的！
    “瞧不起我？”
    梁今若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表示从出生到现在，她梁昭昭就没有值得后悔的事儿！
    从楼下到楼上，往常不过短短一两分钟。
    今天晚上硬是花了十几分钟。
    梁今若精心挑选的裙子完美体现了它的作用,物尽其用，然后被从楼梯上扔下。
    正好甩在了花瓶口,拖曳下来。
    至于那颗扣子,不知道蹦到了哪里。
    一开始，她还能张开嘴,到后来，柔软红润的嘴是张开了，一个字也没说出来，都是不连贯的尾音。
    放大话是有代价的。
    梁今若就没落过地,感觉自己在天上飘，一贯明亮的眼眸也像浸在雾里，水汪汪的，挂着将落不落的泪珠，反射出耀眼的光。
    每次她忍不住蜷起脚趾，手上也会用力。
    修剪得漂亮圆润的指甲掐进周疏行的后背、肩膀,留下一道道或浅或深的月牙印。
    从云端降落后,梁今若发现自己到了浴室。
    她趴在周疏行的肩上,头一歪，眯着眼就看到了他右耳骨上的耳洞,本想用手，但是提不动胳膊，只好动嘴。
    “梁今若。”周疏行闷声。
    “……我就看看……”梁今若感觉他语气不对,连忙松开,慵懒着声问：“这耳洞没长实吗？”
    周疏行声线里还带着不明显的味道,有点哑。
    “没有。”
    “我还以为这么几年都会看不见呢。”
    “你自己做过的事你不清楚？”
    周疏行侧过脸，梁今若现在的脸上是餍足后的红晕，风情万种，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像蝴蝶扇过。
    她太困了，眯上眼任由他清洗。
    当初趁他午睡时给他戳耳洞，甚至还流血了，周疏行之后一个礼拜没有搭理过她。
    梁今若那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
    “好好的耳洞空着浪费了。”梁今若软软地丢下一句：“要不然你用我的耳环吧。”
    周疏行冷笑：“耳环？”
    梁今若娇娇道：“我耳环那么漂亮，便宜你了，我还不想给你呢，给你我就剩一只了。”
    “看你还有力气。”周疏行忽然道。
    梁今若脑子不太清醒，只觉得他嗓音有点性感，待她反应过来，只叫出来一声短促的惊呼。
    再回到床上，已经不知过了多久。
    梁今若困得不行，闭着眼不想睁开，昏昏欲睡，身体就跟吃了武侠小说里的软骨散一样。
    反正任由周疏行怎么挑拨，她是不会再动了，顶多哼哼两声。
    周疏行关了大灯。
    乌黑的长发发尾被擦干了，鬓边的一点碎发倒是黏在脸侧。
    她掀开一条缝，昏黄灯带透出来的光线下，周疏行的头发比她还要湿，荷尔蒙味十足。
    他正盯着她，居高临下。
    梁今若清醒了那么一秒：“看我干嘛？”
    她咕哝出的声音像娇嗔，三分羞意。
    周疏行的眼神波动了下，“有事和你谈。”
    “困死了，明天再说。”梁今若推了推他的胸膛，拒绝事后对话，“周总饶了我吧……”
    她说着说着就没声了。
    真的睡着了。
    窝在他的枕头上。
    半睡半醒间，感觉身后的热度，梁今若往周疏行的怀里钻了钻，在熟悉的味道里深眠。
    -
    翌日清晨。
    梁今若是自然醒的，身旁的位置早就凉了，不知道周疏行什么时候起来的。
    窗帘昨晚没拉，现在是拉着的。
    估计是周疏行做的。
    梁今若赖了会床，琢磨着自己今天是去喝茶，还是去购物，猛地想起自己现在是梁氏的股东。
    她一下子坐起来，腰酸了酸。
    周疏行昨晚吃了药吧。梁今若腹诽。
    好在她自己也挺快乐，就不追究这件事了。
    打开手机，最新几条就是苏宁榕发来的：【怎么办，他好像真的是gay！】
    【昭昭你醒了没？】
    【你不会和周总一夜没睡吧？】
    梁今若打了几个字：【醒了。】
    她直接从周疏行衣柜里挑了件黑色衬衫穿上，光着两条腿去洗漱，还不忘照镜子拍照。
    末了，给周疏行发过去。
    梁今若：【新睡衣·jpg】
    对面没回复。
    梁今若只好下楼，楼下阿姨正在打扫卫生。
    见到她，她露出姨母笑，指了指那边的花瓶：“梁小姐，这是你的衣服吗？是不要了的，还是……”
    梁今若看过去，心一跳。
    她连忙伸手捞过来，“要的，昨晚刮风掉下来了。”
    阿姨：“……”
    别墅里刮台风吗？她装不知道。
    “我刚刚在餐厅地上发现了一颗扣子，好像是衬衫上的……”
    “也要的！”梁今若开口，若无其事道：“我和周疏行打了一架，扯掉的，给我吧。”
    昨晚谁还记得找扣子。
    不过，她也没想过，扣子居然会从楼梯滚到餐厅。
    把一脸暧昧的阿姨打发走，梁今若才拍了拍脸，今晚得回檀悦府了，不然肯定会被雁姨知道。
    她又给周疏行发消息：【昨晚你要谈什么事？】
    对面还是没回复。
    吃干抹净就不回了？
    梁今若绷着脸，想了想，还是没拉黑。
    她大度。
    门铃声忽然响起。
    梁今若还以为是阿姨去而复返，没想到进来的是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好学生。
    “梁总，您好。”好学生很礼貌。
    这称呼让梁今若很满意：“你是？”
    “闵优。”好学生回答，递出一份文件，“这是我的简历，周总说，从今天开始，我是您的秘书了。”
    周总？
    周疏行说的？
    梁今若一头雾水，接过她的文件查看。
    之所以不是一张纸，是因为面前这位闵小姐的履历实在太优秀，家境普通但勤工俭学，成绩优异，名校毕业。
    “你对薪资有什么要求？”梁今若兴致勃勃。
    这么好的秘书，她岂不是等于有了一个秘书团。
    闵优推了推眼镜，“周总付过了。”
    梁今若又惊了。
    周疏行这一套又一套的，怎么突然这么好，不会是昨晚她那么辛苦，他给的福利吧？
    不要白不要。
    梁今若又问：“你们周总人呢？”
    闵优想了想：“临时出差，这会儿应该在国际航班上。”
    难怪没回消息，梁今若弯了弯眼睛，“好，待会你跟我去公司。”
    -
    上午十点，苏宁榕来接她。
    对于这位新帮手，苏宁榕只简单地问了下，然后就回到了之前的话题：“昭昭。”
    “我昨天注册了一下，结果发现几十米范围内就我一个人，我觉得很像是他。”
    苏宁榕一个转弯，长卷发跟着翘起来。
    “你说我要不要戳破？”她问。
    梁今若没想到自己出的主意真的有用：“啊，这个只是我从网上看来的试测，要不然，你逼问一下？万一是假的呢？”
    苏宁榕想了一夜：“其实，本来联姻就是相敬如宾。”
    梁今若想了想，“秦家不至于做这种事吧。”
    尤其是秦家本身就涉娱乐圈的，看多了这样的事，家里也不缺继承的孩子，口碑也不错。
    “我让周疏行打听打听。”
    “这不就打草惊蛇了！”苏宁榕眨眼，“我已经有办法了。”
    梁今若正要问什么办法，梁氏到了。
    苏宁榕停下车：“去吧，梁总！”
    梁今若勾唇笑起来，昨天是来踩点的，今天直接上去。
    她踩着高跟鞋，走在公司里像是在走t台，虎虎生风，闵优跟在她身侧，两人径直进了总裁专梯。
    公司里早议论开了。
    “刚刚那个是？”
    “好像是那位！”
    “这是来找茬还是……”
    “人家自家公司，过来视察一下怎么了。”
    “真的好漂亮，上次在热搜上看的都还是十几岁的照片，现在好美啊，明艳大美人。”
    “我看，公司里有好戏看了。”
    外人不知道，但他们在梁氏工作，梁清露上班一年了，他们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昨天她在公司门口，助理当场不干了。
    全公司都知道了。
    梁今若上了二十五层。
    闵优认真问：“梁总，您有办公室吗？”
    梁今若正玩着自己的手指甲，闻言，涂了正红的唇角一勾：“没有，不过，很快就有了。”
    闵优似乎听明白了。
    二十五层只有两间办公室。
    秘书室也在这一层，看见她过来，十分惊讶，但又自然地问好：“梁小姐好。”
    梁今若挑眉，“梁清露办公室在哪？”
    秘书犹豫几秒。
    “我应该问错了，我的办公室在哪。”梁今若抬了抬下巴，扑面而来的清泠美。
    秘书一愣，下意识地看向斜对面。
    梁今若眨眼，“闵优，走了。”
    闵优一本正经地点头：“嗯。”
    推开门，梁今若很失望：“人不在啊。”
    闵优忍住笑：“梁总，这办公室您想要什么风格的？”
    梁今若转了圈，苦思冥想，一脸认真：“不能是周疏行那样的，要符合我的身份，要闪亮！要高调！”
    “要像我本人一样精致完美！”
    未免节外生枝，梁今若给梁清露拨了个电话。
    对面梁清露还没出声，就听她闲凉的声音懒散地通知自己：“你的办公室我接收了。”
    梁清露：？？
    她怒道：“梁今——”
    电话直接挂了，并且打不通了。
    -
    梁今若在办公室里坐了两小时，期间喝了一杯茶，还问了梁氏和中世合作的项目，也没见梁清露过来兴师问罪。
    不应该啊，难道是怕了。
    梁今若对她有点失望。
    不过梁清露身上还有股份，虽然只剩一点，但也有名头，所以她还是能进梁氏的。
    梁清露没来，但梁立身却来了电话。
    之前得到股份后，梁今若便把他从黑名单里拖了出来，毕竟以后公事上会用到。
    “昭昭，你去公司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梁立身语气温和：“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梁今若敷衍应道：“嗯嗯。”
    梁立身以为她态度松软了，当即笑道：“你既然看上了清露的办公室，就用吧，缺什么跟秘书说就行。”
    梁今若当然没拒绝。
    不过这样的交涉她直接交给闵优处理。
    梁立身给她的身份是总经理，一来就空降，这个位置已经很高了。
    倒是经纪人寄过来的画全都到了，梁今若一股脑都送到了檀悦府去，占据了一整个房间。
    看到自己画，她心情更好。
    已经有几天没动笔了，梁今若手有点痒，熟练地调了颜料，刚上画布几笔，正思考画什么，电话来了。
    “梁总，您上热搜了！”
    梁今若漂亮的眼眸一眨：“热搜？”
    不用她去翻，闵优直接把链接发了过来。
    ——#沈向欢女儿梁今若进梁氏#
    对于每次热搜都有自己母亲的名字，梁今若一点也不意外，媒体就是爱这样。
    她经常看到星二代前面前缀和自己差不多。
    梁今若点进去。
    照片上是她和闵优今天进公司后被拍，是侧颜，红唇雪肤，五官优越精致，身形高挑纤细。
    评论已经炸锅了。
    【啊啊啊啊！这是小公主？！】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美死我了！】
    【靠我的记忆还停留在她十几岁的时候，那时候还有婴儿肥呢】
    【继承家业了吗？】
    【骄纵千金改行当老总了哈哈哈！】
    【美女都给我搞事业！！】
    【女强人yyds】
    【呜呜呜真的好像沈向欢啊。】
    【你们没想过旁边的是梁今若吗？】
    【上面那个可能是眼睛有问题，小公主去公司需要自己抱着文件？】
    【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
    【讲道理，不会败了家业吗？】
    【脸好看不代表经商也行啊，希望不要乱盖房子。】
    梁今若翻了翻，都是夸自己的。
    看到后两条，直接无视。
    闵优发来消息：【梁总，您需要注册微博等软件的账号吗？以您的背景和身份，对于舆论很有用。】
    梁今若有账号，不过是画画专用的，而且是ins。
    她思索片刻，回复：【行，你看着办。】
    周疏行怎么挑的助理，这么优秀，都不用她操心什么。
    梁今若试探：【你怎么愿意从中世离开？】
    闵优很诚实地回答：【中世除了苏特助以外，秘书太多了，我只是其中普通的一员。】
    太真实了。
    以至于梁今若有点无语。
    -
    热搜挂了一整天。
    直到傍晚，位置不降反增。
    现在网络太发达，再加上梁氏的员工也有暗中透露的，梁今若、沈向欢、梁氏的一些隐秘瓜很让网友们激动。
    豪门大瓜啊这是。
    他们最常见的是港城那边的豪门争家产，好不容易有个离得近的，又和娱乐圈扯上了关系。
    此刻伦敦正是中午时分。
    周疏行刚下飞机，一边往酒店走，一边和合作伙伴通话。
    刚结束，苏特助就开口：“梁小姐上热搜了。”
    “嗯？”周疏行有点意外。
    苏特助递过去平板，贴心地打开到最热的一条微博。
    周疏行扫了眼，就看到热门评论一片好美的感叹号里夹了条长篇大论——
    【前几天热搜没图我还怕长歪了，现在看到照片，只想说，没有男人能配得上咱们小公主好吗？】
    其实苏特助也看到这条了。
    他觉得网友们这是不知者无罪。
    “她们可能是平时谴责娱乐圈里的小鲜肉们谴责多了，忘了还有其他行业的精英领袖……”
    “……”
    苏特助又改了话题：“目前网上的舆论都是正面的。”
    “不用管。”
    他才刚离开国内，动静就这么大。
    周疏行收回目光，打开手机，未读消息最显眼的自然是梁今若发来的，还不止一条。
    他揉了揉疲惫的眉心，点开微信。
    正打算回复那条“什么事”，就看到上面的一张图片，他一顿，点开新睡衣的图片。
    入目便是两条细白的长腿交叠，在黑衬衣的对比下白得晃眼，似能反光。往上玲珑有致都掩藏在宽松的男士衬衫里。
    平白无故发这个。
    周疏行又想起昨天她还拒婚。
    这算是打一棍子给个甜枣？
    苏特助就看自家上司打了一半的字停了，盯着手机看，虽然好奇，但也不敢去看。
    万一看到不该看的呢。
    他打开酒店房门，“老板，到了。”
    周疏行大步进去，随后回复梁今若：【回来说。】
    梁今若正玩手机，秒回：【你不能手机上说吗？】
    他现在怎么这么爱卖关子。
    周疏行拒绝：【不能。】
    婚姻大事，当面谈最合适。
    想起梁今若爱干的事，他皱眉补充：【不准拉黑。】
    看见这四个字，梁今若笑得明媚生姿，很是大方：【看在你送我那么厉害一个秘书的份上，不会的，放心吧。】
    苏特助见老板唇角的弧度微微扬了点，很快又消失，像幻觉一样，就猜到对面肯定是梁小姐。
    他快速汇报了一下未来两天的行程，又提醒道：“苏富比拍卖行送来的邀请函，您要拒绝吗？”
    往常都是拒绝的。
    “什么时候？”
    “五天后。”
    周疏行语调平静：“不用。”
    他松了松领带，又想起什么，“拍卖的单子拿过来。”
    酒店的窗帘是开着的，浓密的阳光从落地窗外洒进来，苏特助望着男人清俊的侧脸。
    他应声：“哎！”
    这是要买东西了？
    -
    因为周疏行出差，梁今若也没法当面问什么事。
    她本以为也就一两天的事，没想到一等四天，人都还没回来，再加上时差和公事，俩人基本没聊天。
    几天时间，她的办公室焕然一新。
    闵优虽然是新秘书，但也猜到她的喜好，比如桌上特地摆了张她的美照，相框是银色闪耀的。
    如果她知道梁今若画画的马甲，可能就放一幅画了。
    梁今若转了圈，特别满意。
    椅子还没坐稳，闵优推门进来：“梁总，有家媒体想采访您。”
    梁今若支着下巴：“采访？”
    闵优早打听好：“他们专门做财经专栏，平时口碑很好，您接受的好处比较大，以梁总身份出面。”
    正式进入商界。
    梁今若轻轻一笑：“好啊。”
    反正她刚进梁氏，都还在熟悉各方面项目的阶段，虽然打算拿中世和梁氏那个合作项目下手，但还没机会。
    所以她只要空出几小时就可以。
    次日下午，梁今若便见到了来采访的记者。
    记者一进门，呼吸就滞了片刻。
    相较于一旁正经的闵优，梁今若坐在办公桌后，美颜盛世，姿态慵懒，但气场却莫名的惊人。
    记者半天才回神，咳嗽一声：“梁总？”
    梁今若抬眸看过去，敲了敲桌面，嗓音温柔：“你们这个采访要多久才能放出去？”
    记者说：“正常是三天，但是上一次采访因为碰到这两天国家大事，只好推到后天发布了。”
    她十分抱歉：“所以您这份采访放出去的时间和对方可能只差一天。”
    这个梁今若可以理解。
    国家的事情最重要。
    不过，她好奇哪位老总这么不巧：“你们上一次采访的是谁？”
    记者想了想，反正过两天就要放出去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中世集团的周总。”
    那不就是周疏行？
    梁今若想起之前那晚周疏行去梁家接她，还和她一起吃了烛光晚餐，苏特助说的推后采访，就是这个？
    她一瞬间的想法不是别的，而是自己和他同上一个采访，岂不是说明她当总裁的前途大有可为！
    梁今若心念一转：“你们问他什么问题，我也类似吧。”
    她要和成功人士走一条路。
    说不定她就一下子成功了。
    记者：“啊？”
    昨天是和闵秘书沟通过采访问题的，现场更改是可以，但是问题是……
    周总的采访问题多了个例外啊。
    她那天是真壮了胆才敢问周总择偶标准的，结果还得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回答。
    ——周总竟然最不喜欢作精！
    她估计采访发布那天，恐怕会引起热议。
    “这样不行吗？”梁今若眼尾轻挑，不在意道：“不行就算了吧，我随口说的。”
    她也不知道周疏行的问题是什么。
    “当然行！”
    记者反应过来：“特别行！”
    多问梁总一个择偶标准又不亏！网上都关注骄纵千金喜欢什么类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