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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林惊鹊X贺斯梵1 文 / 今婳

    戏散场。

    贺南枝跟着团里一众同门登台出演完,又订好了附近的餐厅,热热闹闹的提前过中秋了,近凌晨时分,柳成竹滴酒不沾,将年纪小些的,亲自护送回去。

    林惊鹊则是独自回到老城区,如今已经随着当初拆迁重建,变成了新的景区。

    沿街白墙黛瓦的建筑物颇有仿古韵味,幽静夜色的映衬下,人的心也是跟着静的,她踩着细细的高跟鞋走了一会,淡妆的眼眸里,直到看到前方台阶上有抹黑色高挺的身影。

    是贺斯梵。

    他坐在那里很久了,苍白长指掐着根点燃的烟,细雾模糊了凛冽沉静的侧脸轮廓。

    一年时间里,林惊鹊也数不清他是第几回坐在她必经之路上。

    而往常她都是视若无睹,贺斯梵也不会做出过分纠缠之举,好似碰一面,看到彼此相安无事,她有自己戏团,他也有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

    更像是同时空两条平行线,偶然的擦肩而过了一下。

    这次林惊鹊没有在往前走,站在原地,哪怕只是片刻,也让贺斯梵把握住了天赐良机,随着掐灭烟蒂的动作,散开的一抹白色烧灰也沾了指腹,晃眼的功夫,已经迈步下了台阶。

    他说:“最近刚摆脱了轮椅,终于能像个正常人走路。”

    林惊鹊如水的视线,下一秒果然就朝那西装裤的膝盖滑过,随即,启唇淡声“陪我走一段吧。”

    贺斯梵跟着她并肩朝前,上个月林惊鹊就从戏剧后院搬了出来,为跟人闪婚的祝白梦腾了个婚房用的屋子,她是师姐,一向都是忍让,为戏团考虑的更多,便在附近租了间房暂住。

    这些贺斯梵都了如指掌。

    而林惊鹊也知道,他腿上的伤仿若被病魔纠缠上了,怎么都养不好,稍微状况好转点,就因为公司生意上的事忙到废寝忘食,手术都能忘记,硬是拖成了陈年旧伤。

    上一次,倪秘书私自来跟她说时,贺斯梵中午才做了场手术,下午麻药一散,就西装革履的出席商业活动去了,林惊鹊眉尖微蹙,停了下来。

    贺斯梵知道她有话,异常沉默等着。

    林惊鹊又开始朝前走,身后是夜色,声音打破了平静:“如果能重来,我会后悔为了一时之气,给你邮寄慈善捐赠书,这样你就不会远赴外地找我,也不会碰巧遇上地震,不会为了护住我,被倒下的戏台柱子压断了腿。”

    “惊鹊,你跟我道过谢了。”贺斯梵薄唇溢出的声线染着淡哑,也不知是抽太多烟的缘故,他言外之意很明显,地震这事已经翻篇了,除了在场戏团寥寥无几的人知道外,他那边连平时随行的秘书也不得而知。

    林惊鹊笑了:“两不相欠的话,你为何来此?”

    身旁的男人再次被问沉默。

    她似叹了口气:“贺斯梵,你一向以家族利益为先,不该被情爱牵绊的,这个事实,在你选择跟雷家联姻那次,我已经彻底清醒过来了,你又何必反倒是装起糊涂?比起我,贤

    良淑德的名媛闺秀跟你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么久,

    贺斯梵终于听到她对自己说过最长的话,

    可惜是劝他打退堂鼓。

    彼此间气氛依旧是沉默。

    林惊鹊也不指望贺斯梵会回答什么,她与他从始至终连上桌谈情爱的筹码都没有,望着前方熟悉的路灯,她就此停下,平静望着他冷硬线条的侧脸:

    “我分身乏术还要敷衍你,贺斯梵,别再来了……”

    *

    贺氏集团开完早会。

    装修灰暗的办公室里,贺斯梵已经走神打碎了三杯咖啡杯,看着签好字的文件晕染开了褐色液体,手臂撑在桌面,周身的气压低到门外的倪秘书都不愿意进来收拾残局。

    谁进来,怕高低都得挨一记贺斯梵的冷眼。

    他抽了几张纸巾擦拭去咖啡,随即拿出手机,也是走到困境了,想到谢忱岸给贺南枝的那场求婚,一小段视频私下传播开后,羡艳了不知多少名媛,至今都无人能超越。

    论起如何取悦女人,贺斯梵这点上,是甘拜下风的。

    他想找谢忱岸求经验,又记起求婚现场还有另一位出谋划策。

    于是索性在微信上拉了个群:【港城千亿债务群】

    下一秒。

    等他将人拉进去。

    谢忱岸和容伽礼又双双退群了。

    皆是默契地认为,跟贺斯梵从不存在什么经济纠纷。

    看着系统自动消息,过了足足十来分钟。

    贺斯梵面无表情地把群名改成:【港城千亿落入谁手,谁心里有点数】。继而,又强行将这两人拉了进来。

    谢忱岸:「?」

    容伽礼:「@谢忱岸,你岳父家这位贺总为何这般怨妇气度?」

    过两秒,谢忱岸回复:「@容伽礼,他定是有事相求。」

    贺斯梵心思被看穿,也懒得遮掩什么:「帮我出个主意,怎么才能让林惊鹊愿意跟我和平共处。」

    容伽礼:「你不如把群名改成贺总出嫁计划。」

    他羞辱都不带言辞隐晦的。

    紧接着谢忱岸也发了条消息:「他自尊心受不了。」

    刹那间,贺斯梵有点后悔要找这两人求取经验,显然不是一个圈的,怎么都融入不进去,就在冷着脸色,要解散群的时候,谢忱岸又冒了句出来:「被羞辱还能整整一分钟都不解散群,看来是真求助无门了。」

    容伽礼:「嗯。」

    谢忱岸:「港城千亿项目确实让你我赚翻了身价,当做慈善也未尝不可。」

    容伽礼:「林惊鹊看得上他么?」

    谢忱岸:「据我所知看上了,又看不上了。」

    容伽礼:「@贺斯梵怎么不说话了?」

    贺斯梵那点自尊心已经被这两人羞辱得所剩无几了,这时候解散群聊,就如同当初亏损港城上千亿一样,得不偿失。他做好了心理建设后,才出来说:「她昨晚又拒绝了我一次,暗示我别再去打

    扰她生活。」

    …

    …

    林惊鹊搬出戏剧院租房子住也不是长久之计(),

    ⒇(),

    祝白梦提过几次想换她回来,他带着兰悦出去找个小公寓住。

    林惊鹊却拒绝了,只因他会闪婚的原因很简单。

    兰悦已经怀孕七个多月了,娘家人又刻薄无礼,隔三差五的就找上门要高额赡养费,这是其一。

    其二,戏团是全国各地什么巡演的活都会接,祝白梦几乎跟着一走就是大半个月,把怀孕的妻子留在戏剧院,起码有人照应着,作为师姐,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幼孤儿出身暴脾气的祝白梦能有个家。

    祝白梦未婚前,都是跟丁扶黎挤在小屋里住。

    丁扶黎也站出来说过:“换我搬出去住吧,我都成年啦。”

    “好让你跑到网吧通宵达旦打游戏吗?”

    在林惊鹊眼里,这位小师弟永远都没长大。

    而柳成竹更似后院老榕树的存在,他每日的杂物比任何人都重,还得管来拜师学艺的小徒弟们起居生活,就更不适合搬出去,林惊鹊与他最早商议好了,于是一切照旧,之后的生活也平淡如水过着。

    不知是从哪天起。

    丁扶黎这个网瘾少年,莫名其妙在路边小摊抽奖,中了台价值两万的笔记本。

    兰悦挺着大肚子,跟祝白梦饭后散步的功夫遇到隔壁房地产搞促销,抽中了一张两折优惠劵。

    拿回来时,连柳成竹都讶异道:“现在房地产为了业绩都玩得这么大?”

    祝白梦摸了摸后脑勺:“是啊,上百万的房子,小几十万就能领包入住,撞邪了。”

    隔天。

    柳成竹也接了个舞台演出大活,酬劳是往日的三倍。

    他们皆是好奇,林惊鹊最近有没有被财神爷眷顾。

    她想了想,语气轻描淡写道:“楼上养藏獒的那户人家终于消停了。”

    林惊鹊怕大型犬,天生就招惹这种动物,哪怕隔着街头街尾的距离,只要一出现,就跟闻到味似的,会大老远朝狂奔而来,年幼时她寄养在乡下亲戚家那段时间,最怕就是天黑出门了。

    后来师傅总说,她名字有个鹊,跟捕猎食肉动物相克,要避让着点儿。

    而楼上新搬来的是一对母女,声称养藏獒是为了看家。

    每次林惊鹊夜晚回去,还未上楼,就会听到疯狂的咆哮声,震得整栋楼都快裂开,她偶尔抬头看,总觉得那扇质量薄弱的门,是关不住那么凶的恶犬。

    好在已经连续一周,都没听到动静了。

    林惊鹊没有开明火,在戏剧院这边用过晚饭,九点之后才回去,钥匙拧开了门,一眼望到头的室内不大,布置得整洁雅致,窗台的西府海棠开花了,淡淡幽香弥漫在空气中。

    她先去卫生间洗澡,刚把裙子解到一半,光着腿站在洗手台前。

    便听到敲门声。

    林惊鹊略有困惑,重新穿戴整齐出去开门。

    () 是楼上的住户尹菡,比起之前礼貌的点头之交,这次是带着笑脸的:“林小姐,你最近睡得怎么样,我楼上没吵到你休息吧?”

    走道灯光偏暗,林惊鹊淡淡地说:“嗯。”

    尹菡给她递了份亲手做的鲜花饼,歉意道:“我胆儿小,又带了个小闺女在身边,只能养狗防身,要是有多有得罪的地方,我先跟你道个歉,藏獒已经送走了。”

    林惊鹊垂着手没接,犹记得一开始尹菡不是这般讲道理态度,甚至跟楼下零食店铺的老板阴阳怪气,总不能因为怕狗,就得让全景区街坊邻居们都别养宠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未过门的豪门夫人来这里蜗居呢。

    如今尹菡就跟躯壳内换了个芯似的,实在让人费解。

    隔日的时候。

    林惊鹊路过楼下零食店铺,买瓶水时,眼眸看到了熟悉的鲜花饼。

    穿金戴银的老板逢人都能八卦几句,跟她嘀咕道:“住你楼上的孤儿寡母发财咯,上周有人花了五十万把她的宝贝藏獒给买走了。”

    林惊鹊拧开瓶盖的指尖微顿:“不是送走吗?”

    隔着玻璃柜台,他酸溜溜的笑:“那姓尹的,平时到我这买颗糖都得顺一个袋子走,要不是得了天大好处,她哪能把狗送走,瞧见没,还特意做了鲜花饼显摆呢。”

    …

    林惊鹊向来不喜八卦,听了转瞬也就将事情云淡风轻忘却了。

    不过久而久之,景区各个街道的流浪狗似乎都跟全体了无音讯闹失踪了一样,不似往常大街小巷流窜,连丁扶黎这个时不时溜到酒吧的网瘾少年也发现:“师姐,你最近回公寓,没有被狗狂吠了吧?”

    林惊鹊还未回答。

    祝白梦又满脸喜事过来说:“我家悦儿手气绝了,今天体检医院搞活动,她抽到了顶级豪华生产套餐,全额免费,还有单人病房入住。”

    旁边柳成竹系着围裙,拿着锅铲路过:“正规的大医院也能搞活动?”

    林惊鹊眼眸略担忧,看着祝白梦说:“你是不是存款不够,带兰悦去小医院检查身体?”

    面对师兄师姐的质疑,祝白梦挎着脸色:“泗城第一医院,是主治医生说搞活动抽奖的,真没骗你们。”

    说着,他还拿出预约成功的手机短信,以证清白。

    林惊鹊和柳成竹还是不太相信祝白梦最近这种莫名其妙出个门就能碰到抽奖活动的运气,不过随着到初冬的时候,兰悦安稳的住进了堪比五星级酒店的贵宾病房,也不用支付堪比月嫂的高额费用,请她母亲过来帮忙,医院自动赠送了一名护士长给她。

    所谓反常必有妖,林惊鹊见这一切都是真的,虽没有开口扫了祝白梦的兴,却在私下,给贺南枝打了长达半小时的电话。

    她是想问,是不是贺南枝念及同门情谊,不露声色的安排了这些。

    电话里,轻轻软软的声音略带茫然传来:“不是我呀,我上个月给白梦师兄打过电话要安排医院,他说不用了,已经都安排好

    了。”

    林惊鹊眼眸微微一颤,

    从医院最好视野的阳台看向外面,

    夜景璀璨无比。

    她跟贺南枝说。

    方才护士长无意间说漏了嘴,祝白梦抽到的套餐,换人民币算下来要一百万。

    贺南枝:“你等我十分钟。”

    林惊鹊站足了时间,手机亮起来电微光后,她接通,平静地听到贺南枝低语:“是贺斯梵,他支付了白梦师兄在这家医院的一切费用。”

    絮乱的心,在这刻上不上下不下的。

    半响后。

    她才说:“这几个月戏团的每个人都莫名其妙撞好运,他如今是在曲线救国么?”

    贺南枝听出了自家师姐的淡淡讽刺,也很无奈,随即想到了个折中的办法:“师姐你不想理他就不理,没事的,白梦师兄那边别告诉他,不然以他那暴脾气非得临时转院不可,还是兰悦平平安安生产要紧,我会把医院的费用给梵梵。”

    哪怕如此,林惊鹊无形欠下的,又何止这一条。

    …

    …

    她没有久待医院,怕被瞧出心不在焉的表情。

    林惊鹊回到了公寓,坐在已经凋谢的西府海棠花前,黧黑的天幕压着整个景区,随着星火一点点熄灭,她拿起手机,点开了黑名单的十个私人号码。

    都是贺斯梵这一年来,被她拉黑后,新换的。

    林惊鹊字字简单,发了条短信过去:「我想吃花生酱拌面。」

    贺斯梵没有回复。

    手机被搁在了窗台上,林惊鹊起身去卫生间洗漱,换了一身白色蕾丝的睡裙走出来,脚踝和光着的脚在朦胧灯光下极白,抬手便熄了灯,无声地坐在软绵的床边。

    到了快凌晨。

    楼下有车声行驶而来,两三分钟后,安静的手机收到了条回复短信:「我到了。」

    林惊鹊垂下眼睫,仿佛没看到。

    过了半分钟。

    贺斯梵:「拌面糊了就不好吃,我上楼给你?」

    他问的时候,已经步入上楼梯,停在公寓的门口。

    林惊鹊不作声,纤细的身子躺在了床侧,视线清清淡淡的看着窗外夜色。

    贺斯梵又发来:「你睡了么,我看没有灯光。」

    深夜的时间流淌而过,近半小时后,手机继续进来短信:「面凉了,我去重新买一份,你睡醒再回。」

    林惊鹊拿起手机,黑暗里腕间柔弱无骨,光晕照着她没什么表情的脸蛋。

    贺斯梵的耐心,似乎比她想象中更持久。

    要在这座繁华城市找到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拌面店很容易,但是买完又赶到楼下,等上个半小时,面糊了又重新去买,反反复复到窗外天光渐亮,不像是位高权重的贺斯梵能做出的事。

    这么明显的戏弄,他却忍了下来。

    七点整,林惊鹊醒来睁开眼时,手机新进一条短信:「我在楼下。」

    他还不生气吗?

    如水的眼眸定定看着内容,也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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